第二天,天刚一当亮,林泽阶依然保持起来早读,不能像在陈家湾河心岛大声朗读,那就默读。
在陈家湾的家读书再回林家来对比,那里的家读书环境更舒适。更容易静心。
没有多久奶奶也起来,看见林泽阶坐在过道兔笼箱上拿着书在读,吃了一惊,“你怎么起这么早。”
“奶奶,我睡得早起得早。”林泽阶回了一句。
“你还小要多睡一会,不用起那么早。”
“那不行的,夫子说读书唯勤,你别管我忙你的,我已经习惯每天都这个时间起来。”
林张氏被孙子的话惊住了,对比小孙子和小儿子,小儿子读书从来没有早起过。
不过今天也要让他早起去干活,得让他尝尝干活的滋味。
三儿媳昨晚不肯让他进房嫌他脏,这个天炎热睡在不打露水的地方,身体不会有影响懒得理。
林张氏向柴房走去,把三儿子从竹椅中拉起来。
林鸿泰正好睡被叫醒人都是懵的,只感觉到脑袋发飘,他基本没有早起过,想回去躺着再睡。
于是撒娇,“娘,我还要再睡一会。”
“你看看你侄子已经起大早在读书。”林张氏指着孙儿。
林鸿泰不屑鄙夷说道:“装模作样有必要这么早吗?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吗?”
林张氏可不同意,“有本事你以后每天装模作样给我看,给我洗脸去,去起来干活把30两银子赚回来。”
林鸿泰被这一句堵的不敢吭声。
林泽阶看到三叔被奶奶指使团团转,从没有干活他很笨拙,洗菜一根根洗像做绣活一样,被奶奶怒骂,“你是怕它痛吗?不会一把用力洗?”
叫他去生火半天生不起来,别人生火先把灶内灰烬铲干净,从松干的树杆中劈出几小块作引火,放进灶内架上小树枝,等这些着火才放几块大木块。
三叔烧总想跳过步骤,不铲木碳和灰,松干点火放进去后,架入大木头,把吹风的竹筒放进去使劲吹。
效果一点用都没有引火很快灭掉,烟从吹竹筒子反流出来,呛他咳个不停,嘴巴黑成一圈。
奶奶对他又是一顿骂,“你生个火都不会,你还什么?”也不提醒他要擦脸。
每个起床后的家人,看着他偷笑。
连不理他的三婶也忍不住,嘴角时不时翘起来。
很快全家人没有时间来笑了,割夏稻越早越好,吃完早饭挑担出发。
以前林泽阶和三叔两人例外,一个太小,一个是全家的希望,这次只有林泽阶例外。
他还没到年龄可以不去,林鸿福和陈秀枝不放心他在家,要担着去放到可以看见的地方,才会放心。
到了地头放下担子,爷爷先在中间开镰割一片打谷的地,铺上竹席,放上脱谷机。
割稻谷的人多,分两组从中间向两边头并排割。
一边后面几个比较小孩子把收割好的稻子抱到打谷的人那里,另一边二叔和爹互相交换着脱谷和抱稻谷。
林泽阶坐在田头看他们割,开始时候三叔林鸿泰很得意,他死命用力割的最快,于是笑着得意炫耀:“割稻子很容易嘛,你们快一点。”
大家都不吭声。
几次之后,奶奶忍不住骂人:“话这么多,刚开始你就得意洋洋,干活要会惜力最怕你这种猛干,等下你就知道难受了。”
果然没有坚持半个时辰,三叔割的三拢远远落后,再也笑不起来。
大家不帮他,让他体会干活的不容易。
大堂姐故意激他,“三叔你不是说很容易,你倒是快点呀!我们都要到下一块田了。”
三叔不服气伏下腰猛割起来,等再次起来追上所有人的进度,停下来站直捶腰的时候又被拉下。
反复几次都是最后,歇的时间越来越长。
几个小侄女在他屁股后面问:“三叔你能不能快点?我们等你的稻草抱。”
他为了面子只能一鼓作气又坚持。
停下来休息喝糖水吃米果时,别人都坐着,三叔直接靠在稻草上,白晳脸变成腊黄色。
二叔讥讽着问他,“三弟你觉得如何?不如我们两个换一下,我打谷不用弯腰,只要用力拍就行。”
“就让他割,他打谷我们今天别想挑谷回去。”奶奶阻止着。
打谷是最费力最辛苦,要有力气动作要快,还要有技巧。
身上落的空稻和枝条多,皮肤痒得很难受,手很容易起泡。
三叔赌气应下来,“那我就来打谷,我就不相信我打不动。”
“别逞强,打半个时辰你站都站不住,全身都会疼得受不了。”奶奶警告他。
越这样说,三叔越是不服,“我才不相信,读书我都能读,这活我就干不了。”
林泽阶怕出问题,“奶奶,三叔很少干活,突然猛干会生病,让他回干轻松一些的活。”
没有干活运动惯的人,最好从少到多循序渐进,横纹肌溶解挺不过来要命。
他要命不要紧,问题是父亲会接受怎么样的打击?
三叔还以为林泽阶是讽刺他,矫情劲上来,“假干净,谁说我干活会生病,你别乌鸦嘴行吗?”
林泽阶淡然的说道:“三叔你会不会生病另外说,到时别奶奶别吓出病来要请郎中,量力而行过犹不及的道理三叔比我们小辈更懂。”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林鸿泰一直被嘲笑,身上的郁闷找林泽阶发,“才读几天书会掉书袋,好像你挺能的行啊?没大没小的东西。”
“是侄儿错了,请三叔原谅。”林泽阶后悔自己多嘴。
林鸿泰“哼”一声,“别学两天就不知天高地厚。”
林泽阶早读太刺激他,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的睡到自然醒?
“你说谁是东西?”陈秀枝接受不了儿子被骂,“好心让你休息担心你会生病,你还有理了?不识好人心。”
“我们都在干活,他拿着一本书不是装模作样是干嘛?才学几天。”林鸿泰转移话题。
林泽阶本想借他江南地区榜首的文章汇总,肯定不会再提,连争执的心都没有,“三叔说得有理,侄儿才几天你学十几二十年,以后要多向你请教。”
“这才像话嘛!”林鸿泰摆起架子,心里受用很多。
“三叔,陈老夫子每天把弟弟留下来教授,他不仅自己是秀才教的儿子也是秀才。”二堂兄林泽林点了他一句。
林鸿泰气得脸都变色,刚摆起的架子倒塌,站起身来后背像被击打一样又酸又麻又痛拉伤了,一手扶着腰,强忍着不敢叫出声来。
大家根本没有注意到林鸿泰的情况,哈哈哈笑起来。
这时从路上急匆匆直来一个村里人:“鸿福,鸿福,你家里来了好多人,说是来找你的。”
这时有什么人会来林家?全县人只有一件事最重要的事割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