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的学生来县城的路上,就破过这道题。”张径香坐在椅子上,神态悠闲的说着。
“我不信,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事后找理由算什么?”江县丞嘴上不认输,脸上急速变色,他不是傻瓜,只是不愿承认,能倒背6万字的人,怎么会背过的破题只说一半?
刘盈语站在椅子上大声的说道:“这位大叔在我们来的路上,泽阶哥哥已经用‘一言可为天下法,一技可救千万人’破过子曰:君子不器,他是故意不答让你的,你不信问下张伯伯身后的人。”
小女孩子那可爱的模样说这话,在场的人都相信大半,没有教过小女孩哪能说出一言可为天下法,一技可救千万人,女的又不用学八股文。
江县丞举人实在怕担输给儿童的名声,依然分辩:“那刚刚我比他快,总之就是我赢了。”
“刚刚你啰里啰嗦时,泽阶哥哥可以像第一次一样抢答,你不会认为他答不出来吧!”刘盈语用手刮脸表示羞人嘲笑的意思。
江县丞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时不时顶撞插话,不观察到都不可能,一直不和她正面对话有原因的。
她衣裙用的料子,绝对不是农家能用的料子,脖子上的珠子个个均匀,手上带的金手镯做工不是县里的水平,就不是一般家庭能有的。
身边的头发梳成两个丸子头,正好上一个丫字丫环,身上的衣服是细布,比一般人家穿的好,这个伶牙俐齿小女孩绝对不是普通人。
再看她旁边刚刚说话的中年男子,对一个官员说话居高临下的语气,身上的衣服也是士子服,这种人绝对是久居高位的,不然没有这个底气。
他接到消息说黄家兄弟被抓,户房被封起来,就急匆匆的赶来,其它还来不及了解。
江县丞惊疑不定的猜测刘盈语和张径香的身份,脑子不停动,想着怎么对付他们合适,气氛一时沉默紧张着起来。
林泽阶见此模样,开口说道:“小语,不要再和县丞叔叔再争了,输了就输了没有什么,县丞叔叔是举人学富五车,有些东西事后想也会明白,等我长大再和县丞大叔比一比。”
这句话把江县丞好面子的理智呼唤了回来,都这么大年龄还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这样的孩子才可怕,小小年龄有计谋冷静而理智,懂得势不如人妥协,而不是硬碰到头破血流。
官场中最大的智慧懂得妥协,很多年轻人到老才懂。
林神童比他们家资助的,小时候李东明更加可怕,这样的人没必要结生死大仇。
想通了,江县丞哑然失笑起来,“小小年龄知进,知退,思危,果然不得了,以后黄家的子弟不会为难你舅舅,有什么不明白的公务,黄家子弟会悉心教导。”
“那谢谢县丞大叔了。”林泽阶行礼道谢,江县丞已经算认输,但没失面子。
江县丞并没有退走,而是向张径香行礼:“请问这位公子贵姓大名,一看气宇轩昂不是普通人,下官有机会认识吗?”
“你们公务处理完了吗?”张径香询问,“如果处理完,我们再说非公务的事。”
“把黄家兄弟带下去吧!”黄县丞下令后,转身面向张径香,态度越发的恭敬:“这位公子,公务处理好了,能让下官知道您的贵姓大名吗?”
李主簿也是一脸的渴望,作为官场中人,对于同阶层的气息很敏感的,多少能够觉察。
张径香淡淡的说道:“本人原是一任知府,当下是无职无衔的赋闲之人,游山玩水每到一个地方要向朝廷报告行踪,免贵姓张叫张径香,你们称呼我为温岭居士就好。”
江县丞皱眉在想,毕竟这么年轻当知府的官员不多,客气的询问:“请问温岭居士,您和我们的县尊大人好像很熟悉,之前认识吗?”
“当然认识,我们在京中就见过面。”张私径香笑眯眯的说道,“对吧!介孚兄。”
钟县令连忙点头,“敬辉公子比下官强多了,下官那一年没有考上,比敬辉公子晚好多年才考上,还记得公子当年在京城诗会中,才名冠绝一时,诗词名动京城。”
“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张径香露出懊悔的表情,“诗词乃是小道,经世救民才是大道,当时想得太天真了。”
“小官倒是很想能像公子一样,年少成名,意气纵横,风流潇洒,不枉来人间一趟。”钟县令羡慕的说道。
江县丞和李主簿作为举人进入仕途的,听这两个进士的聊天越听心里越泛酸,作为读书人谁不想京华唱名,天街游行万人喝彩?对张径香更加的忌惮,他看起来太年轻了。
“我想起来了,温岭居士,你是提倡实学被罢免的江陵知府,朝廷当时还让全休官员们上表议一议您的主张对吧!”江县丞失声问道。
张径香黑下脸来,“什么罢免,是本人自己辞职的,不是罢免明白吗?我还有专奏权,你们两玩弄权柄架空钟县令,信不信我一表奏到皇上那,让你们丢官去职流放去漠北,还敢欺负我的学生泽阶,你们胆子真肥。”
身份被揭开,张径香的态度就不同,一顿的疾言骤语把江县丞和李主簿吓够呛的。
先是李主簿一躬身成九十度,急忙的分辩,“大人,大人,下官可没有玩弄权柄,您要明辨是非,县里大事小事,县尊一言而决。”
江县丞同样脸上从得意到垮了下来,躬身跟着叫道:“大人,我们哪敢不辅佐县尊,您可要明察。”
两人都不敢承认错误,这种罪名谁都顶不住,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张径香只要钟县令拿回财权就不想插手,他不想被传出去说手长,赋闲还要管朝中的事,只是被叫破身份,说被罢官冒犯了他的尊严。
“行了,本居士是闲人来报备,但是当几年知府,在天子身边侍讲,跟朝中内阁观政,你们的行事如何我会看不明白吗?一点对上的敬畏都没有,”张径香漠然的说道:“给你们一次机会改正回头不晚,以后好好辅助介孚兄,把永漳治理好,不久后会有好事会轮到你们。”
李主簿和江县丞连忙道谢,异口同声的说道:“多谢大人宽宏,小官必将用心辅助钟县令,让永漳的治理水平更上一个台阶。”
张径香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别以为可以欺天,要知这一次是本人知道,如果是暗访的监察御使来到,报上去你们可就完蛋了,不只去职这么简单,以为朝廷好瞒你们就错了,不要叫我大人叫我温岭居士。”
钟县令看见两个下属认输心情舒畅的很,“敬辉兄,你说有好事会降临永漳是真吗?是什么好事,能不能让我们有心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