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照亮着前路。
张径香表情凝重,摇头说道:“鸿福兄不读书没有功名,你们家保持不了这样的生活,官府保护你过这样的生活,需要你付出的,没有才智就要付出劳役,把朝廷看成是放大村子,争夺的手段更加隐秘和冠冕堂皇。”
林鸿福的表情复杂,不知有没被说服还是妥协:“多谢大人指点,朝廷就像村里,一样族亲会争山争田攀比,有外村人抢水,抢地界这些对吗?”
“对,矛盾冲突激烈程度差别,朝廷外有蛮族外敌,把我们当两脚羊,加上出产不够所有人吃饱,朝廷内部分配向有能力的人,能力不够有家产,叫德不配位。 ”张径香尽量用林鸿福听得懂的话说。
“我儿读书过得太苦了,每天天一亮就早起,写字到天黑,比我这做爹劳作的人都苦,我实在不忍心。”林鸿福说出另外的心思。
“鸿福兄,泽阶努力才是最重要又容易被忽视的天赋,这个能力真不是一般人有的,好好珍惜照顾好你的儿子,这才是真应你的名鸿福。”张径香叮嘱着。“苦,人只要有心,都苦!欲望是无穷的。”
接下来一两天,林泽阶大部分时间陪在张径香左右,此次离别再见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就是一生。
张径香尽量照顾林泽情绪,逗他开心,安慰着总会相见,破例给他讲笑话。
林泽阶无论再怎么希望时光慢一些,传旨的太监还是不可避免的来了。
陈家湾和清溪村早被县里派了劳役,沿路整修,黄土垫道,清水洒路。
县里礼房有人来指点林陈两族的人,在族长的带领下,穿着最好的衣服,准备好香案,等待着天使的到来。
林家人一大早躁动而狂热,这次的封赏他们家有份,改换门庭显得兴奋过头,连做饭吃饭时,二婶三婶等会突然发出笑声,显得很突兀。
这种事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好处太多,他们作为士阶家人不用服徭役,见官不拜,可以养仆人等,很难压抑其中的兴奋。
林泽阶实在看不下去,大声的说道:“你们看看张先生,他可是天天见圣上的,还给天子讲过学,传旨的大监见到他都要行礼,你们激动什么?”
林家的人才惊觉,原来大神一直在身边,狂喜的心情降了一些,让林泽阶感觉好受一些。
等待的时间特别的漫长,林泽阶排在等待队伍的前排,终于有人来报传旨太监来了,先听到的是锣鼓喧天,一路鞭炮不断传来,然后看见彩旗飘飘。
前面就是长长的仪仗队,再来是快手皂隶,再有开路的兵丁,然后才是钟县令和传旨太监的八抬大轿。
陈家湾和清溪村的人,在礼房的命令下,如稻草一般的跪下去。
林泽阶站在前面跟着跪下去,他不时偷看,一个身穿蟒袍华丽厚重服饰,头戴着金镶玉的帽子,面容庄重无须的中年男子从轿子下来。
跟着从另外轿子下来还两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衣手拿拂尘,面容俊秀年轻人,朝中年人靠近成品字的模样。
向林泽阶他们前面的香案走来,停下后问:“是林氏一家吗?是林泽阶公子吗?”
钟县令他们在旁边确认,林泽阶应和着,那太监声音磁性悦耳:“皇上有旨。”
林家大小跪着三呼万岁,这一切都演练过的。
那中间的太监展开圣旨,用带着唱音读圣旨。
林泽阶反正听不习惯叽哩咕噜,只听明白开头一句,别的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都听不明白,林家的人更加听不明白,只要按照礼房的人教着做就可以了。
钟县令翻译着,林泽阶做的贡献很大,免去永漳县三年的税,陈家湾和清溪村免五年的税赋。
追封林泽阶父子挂名的,陈老夫子过世弟弟陈建禾为一品荣禄大夫。
特封林家为积善之家。
特封林泽阶的爷爷林庆繁八品修直郎,散官荣誉称号。
特封林泽阶的父亲林鸿福从六品宣德郎,散官荣誉称号。
敕封林泽阶的母亲陈秀枝,五品宜人的称号,品级越过她的丈夫和公公。
为鼓励林泽阶向学,如果他25前能考上功名,到时可以领一等男爵正七品的恩骑尉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还有纹银千两,绢五百匹,五十亩的上好水田,给林泽阶读书用,封官的人虽然是散官人按品级领实禄。
林家的人三呼万岁后站起来,还是蒙的。
有一件好事,陈家湾和清溪村的待遇是一样,两村不会因为待遇差别积怨。
还有疑惑为什么陈秀枝的封号最高?林泽阶的七品恩骑尉又是什么,林张氏为什么会没有封?让人一头的雾水。
钟县令翻译完圣旨,并不解释,做个手势,退到一边,“郑公公请!”
念旨的郑太监走向前打量林泽阶:“泽阶公子,皇上叮嘱咱家好好看看你,回去后和他说你长什么样,陈宜人把您照顾的极好。 ”
“不如给我画像给皇帝看,更清楚,”林泽阶直接了当的回答,并问出疑惑:“公公,为什么我的封赏到25岁之前,考上功名才能领?”
郑太监除了脸白无须,威仪形态看不出来是太监,他态度和蔼笑着说道:“泽阶公子您这画像提议好,真聪明,皇上本来要直接封你为一等男爵七品恩骑尉,内阁不同意,说非军功不可封侯,皇上为你打破开国后的惯例,你可要用心读书拿到爵位。”
“爵位?”林泽阶不太明白,“这恩骑尉是爵位有什么好处?是不是像霍去病将军一样冠军侯这样侯爵位?”
“对,只是封的名称不一样,品级不一样,冠军侯是超品爵位,您这是七品的爵位但也不可小视,可以萌子入仕,去国子监读书或者授皇宫侍卫;世袭罔替,非谋逆可减刑或者可以用银子赎罪,你明白吗?”
“明白,要我考上功名才给吗?我可是做了大贡献的人,不是一次了。”林泽阶很不满。
“皇上也说你做的贡献,不比战场做的贡献小,但内阁拿祖制来说事,说不敢奉旨,最后只能商量出,你25岁之前取得功名,可以得到爵位。”蟒袍太监无奈的说道。
“皇帝不是金言玉口吗?他说的话内阁怎么敢不听?”林泽阶仗着自己年龄小,发泄内心的情绪。
他曾经说过不在乎封赏,那当然是场面话,士农工商差距太大了,怎么会不在乎?士族是食碌阶层。
太监紧张习惯性眼睛警惕四处转一圈,庄重的说道:“小公子,内阁不听天子的话不能说,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内阁可以奉还圣旨这是制度。”
林泽阶看他的样子,知道这话犯忌不敢再问,看了一眼脸色铁青,双手握拳的林张氏,故意问:“为什么我奶奶没有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