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皇上一声令下,御前大太监梁九功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带着一队精干的太监,浩浩荡荡地往流云轩去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丽嫔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和残忍的快意。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苏锦屏被搜出“罪证”、百口莫辩、最终被拖下去杖毙的凄惨下场!她相信秋纹的办事能力,这次,苏锦屏绝对在劫难逃!
苏锦屏跪在地上,垂着眼睑,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她不知道丽嫔到底在小翠的房间里放了什么“致命”的东西,但她知道,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陷阱!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祈祷奇迹的发生。
小翠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要这么害她们主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那么漫长,那么煎熬。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梁九功回来了。
他快步走进御书房,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表情。既不像搜到了东西的得意,也不像一无所获的沮沮丧,反而……有点难以置信和……困惑?
“回……回皇上……” 梁九功走到殿中,对着皇上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奴才……奴才奉旨,带人搜查了流云轩,包括……苏贵人寝殿、偏殿,以及宫女小翠的住处……所有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搜过了……”
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皇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启禀皇上,流云轩内……并无任何……违禁之物。也……并未发现任何与厌胜诅咒相关的符咒、草人等物。”
什么?!
没……没有?!
这话一出,整个御书房都像是炸开了锅!
丽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
含翠明明跟她说,已经把东西妥妥当当地放在小翠的床板下面了!
怎么会没有?!
含翠和春桃也是一脸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含翠亲眼看着春桃放的,不可能出这种纰漏啊!
苏锦屏和小翠也是一愣,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后怕,涌上了心头!
没有搜到?!她们……她们暂时安全了?!
“不可能!” 丽嫔失声尖叫起来,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指着梁九功厉声道,“梁九功!你是不是看走了眼?!或者……是你故意包庇那个贱人?!她一个小小的流云轩,怎么可能那么干净?!肯定是你没搜仔细!”
梁九功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丽嫔娘娘慎言!奴才奉皇上旨意搜查,岂敢有丝毫懈怠和包庇?流云轩上下,奴才带人翻了个底朝天,连墙角的老鼠洞都查看过了,确实……一无所获。”
“那……那怎么可能?!” 丽嫔还是不肯相信,她猛地转向含翠,眼神像是要吃人,“含翠!你不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含翠和春桃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都白了,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明明……明明……” 她想说“明明自己看着春桃把东西放好了”,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而且,她也想不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是……东西被人提前发现了?!
皇后看着丽嫔那副气急败坏、失态至极的样子,又看了看苏锦屏那虽然苍白却依旧平静的脸,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丽嫔,” 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和威严,“既然梁总管说没有搜到,那就是没有。你如此大呼小叫,质疑皇上的旨意和梁总管的办事能力,成何体统?!”
丽嫔被皇后这么一训斥,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
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苏锦屏能这么干净!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皇上!皇后娘娘!” 丽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挤出一副“委屈”和“担忧”的表情,“臣妾……臣妾并非质疑梁总管。只是……只是此事太过蹊跷!那个李三儿死得不明不白,手里还攥着指向臣妾的‘证据’!现在又说流云轩搜不出任何东西……这……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想要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臣妾身上啊!”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把水搅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陷害的受害者。
“臣妾知道,苏贵人一向‘心思灵巧’,说不定……是她早就料到会被搜查,提前把那些腌臜东西给藏起来了呢?或者……干脆就毁尸灭迹了呢?” 丽嫔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皇上!您可千万别被她那副无辜的样子给骗了啊!”
皇上听着丽嫔这番话,眉头紧锁,脸色阴晴不定。
他确实也觉得事情透着古怪。那个李三儿的死,还有他手里的衣扣和银裸子,都指向承乾宫。但现在流云轩又搜不出任何东西……
难道……真的是苏锦屏在背后搞鬼?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她一直关押这,既杀了人,又处理掉所有证据,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又或者说....皇上看了看丽嫔!
就在这气氛再次陷入僵持,所有人都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时候……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声音,忽然从殿外传了进来: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有旨!命奴才……将内务府管事太监小夏子,押解至此,听候皇上发落!”
话音刚落,只见慈宁宫的掌事周嬷嬷,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押着一个面如死灰、浑身发抖的太监,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