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人去楼空的消息,隔日放到莫桑晚跟前。
她一下子坐得挺直,又起的太猛,眼前一黑,她扶着脑袋,身子晃了晃。
“姓齐的呢?”她一只手撑着软榻,握成拳头。
回话的人摇头,郁郁不安,语气艰涩,“......也,也不见了。”
“盯着齐稳婆的人呢?”这声音染着气急败坏。
“天气冷,又,又一直没事......”回话的人低下脑袋,声音一点点消失。
“滚!”
莫桑晚喉咙滚动,再也忍不住暴喝一声。
这些日子,先是遇人抢生意,后又经历平妈妈背叛,现在还没抓到人,以及那几十万块,堆积库房的玉容皂,梗得她整宿整宿难以合眼。
她不敢相信,就在自己手底下,竟有这般愚蠢的人。
平妈妈耳目灵通,管庄子的冯妈妈,却没她那般干脆利落。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跑路呢,就被莫桑晚派去的人抓住,随后,莫桑晚从冯妈妈口中,听闻了她们的‘宏图大计’。
一切的开始,源于一场贪婪。
她们听信南边商人蛊惑,打算从中大赚一笔,谁知就收了两千两定金,玉容皂日赶夜赶做好了,原本说好要买的商人却不见了,等她们回过神来一算,收到的定金都因投入,而全赔了进去。
一个铜子没赚到,留下两大库房玉容皂。
偏偏这个节骨眼,京都玉容皂价格,却在夸夸往下掉。
蠢货!蠢货!
莫桑晚气的胸口痛。
真以为生意那么好做,着了别人的道不自知,还有脸沾沾自喜。
几十万块玉容皂,得要多少原材料,人家早赚的盆满钵满。
那狗屁定金,不过是诱惑她们,继续买他们原料。
平妈妈她们有银子吗?
没有!
用的全是她的银子!
想到这一点,莫桑晚恨不得把平妈妈千刀万剐。
她最恨有人背叛她!
平妈妈是,张姨也是。
前世,莫桑晚也姓莫,不同于在大庆,男子光明正大三妻四妾,她的父亲,是一位站在风口发家的暴发户,而她,则是她父亲与初恋一夜情后,见不得光的产物。
她母亲有孕后,便与原本丈夫离婚,不清不白跟着父亲。
直到五年后一日,母亲遭遇车祸逝世,自己被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接回莫家。
张姨是自小照顾她,陪伴她的保姆,会在她被冷眼被嘲笑被打骂时,默默地抱着她安慰,在她心里,张姨不亚于她记忆中,早已变得模糊不清的母亲。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珍之重之视为母亲的人,会在她喝的牛奶里下安眠药,将她送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的床。
只因为她的父亲,生意上出了问题,急需融资。
她步上了母亲的老路。
一年后,她意外有孕,却在这时,被那男人原配寻上,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扒的精光,发到了网上,她成了天大的笑话,惶惶不可终日,迷糊间摔下楼梯,来到这全新的朝代。
老天垂怜,让她重新开始。
她暗自下定决心,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原主出身已定,她不能再改变,但她能改变自己,她要嫁入豪门,做正头娘子,做那人上人,掌握生杀予夺,享受畅意人生,她要过得比前世好一百倍一千倍。
而她的儿子,自然也不能是庶出,他必须是堂堂正正的嫡长子!
谁也别想挡她们母子的路!
......
“娘子,那高稳婆还是不说。”
观棋都有点服了,深深怀疑她是蚌壳转世,要不然嘴巴能这么紧,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被打得满身是血,进气多出气少,还一直稳得住,这心够狠的。
天色微凉,东边的天空,洒下一抹灰白的光。
温知宜坐在前厅椅上,用手帕包着从齐稳婆手腕退下来的银镯,举到眼前一点一点仔细端详。
银镯经过清洗,褪去发黑的外表,露出下面略显粗糙的花纹,雕刻的是如意纹,首尾相接,镯子做了活扣,能够收缩,除此之外,做工一般,这镯子做出来,应该就是银楼,卖给平民百姓的。
“看来这是有人,比她两儿子重要......”
等等。
高稳婆始终闭口不言,枉顾两亲儿子生死,除了是想保护其他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而齐稳婆呢,一个没甚本事的稳婆,却被莫桑晚专门请去。
莫非,莫桑晚是想通过她......辖制什么人?
她放下银镯,快步朝后面走去,径直来到枯坐一夜的高稳婆面前,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她好半晌,沉声开口道:“把她袖子撩起来。”
这个要求很莫名。
换做正常人,只会懒得搭理她。
偏偏一直拒不配合的高稳婆,腾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撞上对面意味深长的眼神,高稳婆身子僵硬一瞬,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怕是反而让对方抓到破绽。
观棋撩起高稳婆两只袖子。
温知宜看到高稳婆右手腕上的银镯,心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感觉。
“娘子,她也有这种银镯。”观棋退下高稳婆的银镯,用绣帕包着递给娘子。
相同的花纹,相同的做工,明显是一对。
“你和那姓齐的稳婆,是什么关系?”温知宜问道,语气轻缓而又郑重,眼神定在高稳婆脸上不错眼。
高稳婆指尖抖了两下,沙哑着嗓子道:“娘子问的,若是我们巷子尾,姓齐的那个稳婆,我们见过几面,但关系不好,都是做这一行的,难免有比较,所以嘛。”
温知宜很轻易看破她的故作轻松,“哦?是吗,那我倒要好好审审。”
高稳婆眼皮一跳,呼吸停滞。
什么意思?
难道她......也被抓来了?
温知宜看着惶惶的高稳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