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大见状拽着黄氏就跑。
其他人如梦初醒,一个个有样学样,追着两人往远处跑去。
几人钻入人群,如落进大海的鱼儿,瞬间消失不见。
抓人失败的徐家下人,一脸不安地望向主君徐松延,却见他定定凝视着一个地方,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黑,像是在因为什么,而隐忍着心底蓬勃的怒气。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百姓被驱赶走后,停在拐角的几辆马车,一下子变得显眼起来。
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手里各抓着一捧石子,不必多说,刚才暗中偷袭徐家下人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是你!果然是你!”
对上车窗后温知宜白皙的小脸,莫桑晚怒不可遏,又有种自己的怀疑,终于得到证实的痛快,在脸上汇聚成一副狰狞而扭曲的画面。
“我说什么来着,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们还不信,哈!现在知道了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徐松延眉目沉凝。
温知宜目光扫过两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徐大娘子这话,也忒的难听,我不过是顺着人流,来看看热闹而已,倒没想到,还真能看到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
“就是你!”莫桑晚指着温知宜鼻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陷害我!”
“陷害?”温知宜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借用徐大娘子的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在陷害你?嗯?你的真凭实据呢?总不会是空口白牙吧?”
几声质问,问得莫桑晚哑口无言。
她总不能说,她派人监视着角子胡同,知道对方的丫鬟偷偷去过角子胡同。
这话一出口,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温知宜欣赏着莫桑晚难看的脸,不紧不慢地说道:“说起来,我倒有幸见过徐家小郎君一眼,嘶,之前不觉得,如今回想起来,倒真与徐大娘子你......生就了一张脸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嗓音低了下去,心口抽搐似的拧紧,又酸又痛。
她强忍着隐去眼底悲色,用十二分的冷静扯动嘴角,扬起一抹标准化的笑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与徐大娘子你相比,我们可真是太不够看了。”
“闭嘴!”
莫桑晚怒了,故意忽视的恐惧,再一次席卷而来。
“我知道是你,你别想狡辩,姓温的,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针对我,难道真是我在未来得罪了你?”
“什么?”温知宜原本正在想着,怎么继续激怒对方,不曾想听到她最后一句充满压抑的质问,她恍惚了一下,一度怀疑自己耳鸣,却见对方一脸坚定,脸上浮现雾水。
话都说不清了,她这是把人气疯了?
莫桑晚这么不经气的吗?
莫桑晚没有气疯,只是在抓住温知宜眼里真真切切的疑惑时,整个人陷入怀疑之中。
她猜错了?
她不是重生的?
还是她是在演戏?
她突然分不清了,心底乱糟糟一团,脑子嗡的一痛,狰狞着脸步步紧逼,“你和江氏是什么关系,我们徐家的事,要你来管!”
温知宜像是被吓到,拍拍胸口做出害怕的表情。
她一脸委屈,“你做了亏心事,吼我做什么?我早就说了,我不过是来看热闹的。”
温知宜这副模样,越发激起莫桑晚心火。
人在陷入恐惧时,总是很难维持理智。
尤其是暗地里做的那些事,被人掀翻在大庭广众之下。
心虚、难堪、害怕......等等情绪急需一个突破口,由此衍生而来的愤怒,也同样需要一个发泄对象。
而温知宜,正是这个人选。
一个相较于婆母杨氏和夫婿徐松延之外的软柿子。
“我知道了,你是江氏,你肯定是江氏!”她笃定地说道,但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她眼底混沌,人仿佛陷入某种幻想之中,“你活过来了,你来寻我报仇了。”
这无厘头的话,令温知宜心口一紧。
她心里清楚,正常人不一定会信莫桑晚这胡言乱语,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提了一下。
她极力维持脸上神色,才没让自己露出破绽,余光一面扫向徐松延等人,见他们脸上除了凝重和愠怒外,并无其他多余的情绪,紧绷的心绪缓缓放松。
“凭什么,凭什么,你凭什么可以重生,去死!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那边莫桑晚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突然毫无预兆地朝着温知宜冲去,又在马车前被护卫挡住,她完全把温知宜看成了死而复生的江氏,就算有护卫拦着,还伸长着手去抓她。
杨氏看不下去了,冷沉着脸说道:“把她拉回来,像什么样子!”
她就不该相信她,以为她能把事情完美解决。
果然是庶出的,就是心狠手辣,眼皮子浅,她徐家是造了什么孽,惹上这么一个祸害!
成国公府......
想到成国公宠妻如命的传闻,杨氏眼光逐渐变冷,看向突然疯癫的莫桑晚,眼底寒芒闪动。
莫桑晚疯了,陷在江氏寻她报仇的恐惧中疯了。
她被两个管事妈妈拽着,不顾形象地冲温知宜跳喊叫骂,披头散发,又哭又笑,吓人的紧,两个妈妈差点拉不住她。
“哈哈哈,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江氏,你死了,你死了!!!”
她喊得声嘶力竭,脖子上青筋凸显。
“你看不起我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比我早死,哈哈,你被你爹气死了,你娘也被你爹害死了,嘻嘻,你还不知道吧,在你娘死之前,你爹就已经和你后娘认识了,他们早就搞到一起了,你娘不死也得死,谁让你娘姓云呢,嘻嘻。”
现场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杨氏眼前发黑,低吼斥道:“拖回去!把她给我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