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就是你这根‘汗毛’。” 李璇玑宛如鬼魅般闪现,短刀瞬间抵住刘洪强的下腹,刀刃紧贴着胯骨轻轻划过,“你要是再敢用你那张脏嘴调戏姑娘,本姑娘就把你传宗接代的玩意儿,炼成铁钉。” 说着,她手中的刀尖微微用力,划破了刘洪强的锦缎衣衫,露出一片苍白的皮肤。刘洪强吓得双腿发软,剧烈颤抖,一股尿意瞬间涌上心头。
“住口!” 刘明德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官刀。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亦晨抬手示意,胖墩手中的铁门闩便如同一道黑色闪电,重重砸在刘明德的刀鞘上,火星四溅。就在这时,县丞府的天井里突然涌进五十名官兵,为首的百夫长扛着 “博州厢军” 的黑旗,月光下,刀刃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瞬间将亦晨等人团团围住。
“好啊,你们私闯民宅,还持械伤人!” 刘洪强躲在百夫长身后,嘴角挂着一丝涎水,恶狠狠地叫嚷道,“爹,把他们全都砍了!尤其是那个贱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李璇玑手中的短刀便如离弦之箭,脱手而出,刀柄重重砸在刘洪强嘴上。只听 “咔嚓” 一声,两颗门牙当场崩落,鲜血从他嘴角汩汩流出。“再敢满嘴喷粪,下一刀就割了你的舌头。” 李璇玑的声音冰冷刺骨,比这夜色还要寒冷几分,与此同时,她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第二把短刀上。
刘明德见状,刚要喝令官兵动手,亦晨却不紧不慢地摘下腰间的荷包,双鱼佩下方,一块鎏金腰牌悄然滑落。月光洒下,“都护卫指挥使” 几个大字清晰可见,映得百夫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同一时刻,龙翔小队的队员们整齐划一地掀开衣襟,露出绣着冰轮纹的内衬,那可是直属皇帝的商盟暗卫的显着标记。
“你、你是……” 刘明德手中的官刀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三天前在当铺看到的银镯,这才恍然大悟,周雪腕间那个 “雪” 字,背后竟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世。
“跪下。” 亦晨的声音虽不高,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令人不寒而栗。他取出吏部文牒,封皮上的朱砂印泥还未完全干透,“本官奉御史台之命,巡察博州。你儿子刘洪强,纵火伤人,欺压百姓,证据确凿。” 他伸手指向梁柱上的弩箭,“这些,皆是人证。”
百夫长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率先跪地,手中的黑旗也随之 “扑” 地落在尘埃之中。刘洪强望着亦晨腰间那威严的指挥所腰牌,此刻,他所有的骄横与张狂,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踏碎。
“还有你。” 亦晨缓缓转身,看向刘明德,“扣压民状,纵子行凶,你又该当何罪?” 说着,他从李璇玑手中接过供词,上面赫然印着被俘地痞按的血手印,“这些证词,是你教唆他们说的,还是他们如实招来的?”
刘明德只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心中惶恐不安。就在这时,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博州通判的官轿直接撞开仪门,冲了进来。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跌跌撞撞地冲进天井。当他看到亦晨腰间的腰牌时,脸色骤变,立刻 “扑通” 一声伏地叩首,声音颤抖地说道:“下官不知大人驾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通判大人来得正好。” 亦晨将周雪的伤状递了过去,“烦请大人暂押县丞父子,待天亮之后,开堂审案。” 他望向昏迷不醒的周雪,轻轻抚摸着她掌心的烫痕,眼中满是心疼,“另外,派人速速护送周姑娘去医馆。她手上的伤,若是连御医都无法治好……”
“下官亲自守在医馆!” 通判连连磕头,目光扫过龙翔小队身上的暗纹,心中明白,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远比都护指挥使更为显赫。他可是能调动商盟暗卫,手持皇帝亲赐腰牌的人物,莫说是小小的县丞,就算是州刺史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当第一缕晨光悄然爬上县丞府的飞檐时,刘洪强正抱着断牙,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他那凄惨的哭叫声,惊醒了檐角栖息的夜鸦。亦晨静静地站在天井中央,望着眼前一片狼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周雪在火光中画出的半朵槐花。
“大人,周姑娘醒了。” 李璇玑走上前,递来一杯槐花蜜水,轻声说道,“她问铁砧是否保住了。”
亦晨接过杯子,望向远处铁匠铺方向依旧弥漫的浓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告诉她,铁砧就在县丞府的院子里,胖墩一直用铁门闩守着呢。” 他转过头,看向被押解的刘洪强,想起周雪说过的 “铁要淬火才硬”,心中明白,这场小小的惩戒,不过只是淬火的第一锤。真正的考验,还在遥远的长安,在那座充满刀光剑影的皇宫之中,在母亲临终前心心念念的侯府废墟之上。
此刻,县丞府的晨光,正洒在 “清正廉明” 的匾额上,将那剥落的 “御史” 暗纹映照得格外雪亮。亦晨深知,有些污垢,就如同铁匠铺里熊熊燃烧的炭火,必须要经过这雷霆万钧的一锤,才能显露出底下真正的纹路。就如同周雪,这个在民间打铁三十年的女子,终将会在这淬火的火光中,认清自己血脉里,那份比钢铁更为坚韧的,侯府风骨。
医馆内,药香弥漫,与槐花蜜水的甜腻气息交织在一起,萦绕在不大的房间里。周雪裹着厚厚的棉被,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掌心那触目惊心的烫痕,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落寞,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亦晨端着新煎好的药,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就在这时,他恰好瞧见周雪用那只未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朝着床边那方被熏得漆黑的铁砧伸去。这铁砧是胖墩连夜从县丞府搬来的,此刻上面还残留着刘洪强的斑斑血渍,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
“小姨,跟我回长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