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秦正明望着福宫方向的火光,手中的 \"明\" 字玉佩突然发烫。王忠递上的密报写着 \"废太子薨\",他却在字里行间,闻到了太极殿的血腥气。
\"去查,\" 他摸着玉佩上的裂痕,\"秦军今夜何时离开的福宫。\"
而在商盟的暗室,亦晨盯着染血的毒酒瓷瓶,瓶身的冰轮纹刻痕里,嵌着半片云雷纹玉屑。他忽然明白,秦军这是要借废太子的死,彻底斩断云雷纹旧部的念想 —— 就像当年在胭脂谷,借突厥人的手,烧了背叛者的粮车。
\"通知龙翔卫,\" 他将瓷瓶扔进炭火,\"严密监视虎啸营的动向。\" 他望着跳动的火光,想起秦鸿临终前的笑,\"有些刀,比狼首旗更适合藏在袖中。\"
福宫的地牢里,石墙上的霉斑仍在生长。秦鸿的血渗入砖缝,与冰轮纹的瓷片融为一体。从此,大夏的史书会写:\"废太子秦鸿,卒于福宫,谥曰 ' 哀'。\" 却不会写,他临终前望着月光,轻轻说了句:\"原来最凉薄的,是兄弟的甲胄。\"
景仁殿的烛火在寅时爆响,秦正明盯着宗谱上秦鸿的名字,指尖在 \"废太子\" 三字上碾出褶皱。王忠捧来的漆盘里,躺着半片染血的冰轮纹瓷片,边缘残留的苦杏仁味,与太医院密档里的 \"牵机毒\" 记载完全吻合。
\"回陛下,\" 王忠的声音压得极低,\"毒酒瓷瓶确属太医院。\"
秦正明的手指骤然收紧,瓷片边缘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宗谱的云雷纹扉页上。三日前王千里的密谈如重锤回荡在耳边:\"清华公子至今不知身世,只当自己是师父收养的孤儿。\" 他藏在暗格里的半块云雷纹玉佩,此刻正贴着龙袍发烫。
\"传李弘义。\" 他舔了舔掌心的血,目光扫过案头摊开的《北地战报》,\"让他带虎啸营的调令印信 —— 顺便,宣商盟亦晨和掌柜王清华进宫。\"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亦晨的霜月刀鞘声混着陌生的脚步声逼近。秦正明抬头,看见亦晨身后站着个青缎长袍的男子,腰间垂落的靛蓝布绳上系着半片桂花银饰。
\"陛下,\" 亦晨的声音带着夜巡的寒气,\"商盟急报,陇右粮道发现云雷纹旧部密信。\"
王清华刚要叩拜,秦正明忽然怔住。男子肩颈处的月牙形胎记若隐若现,与自己幼时画像上的印记分毫不差。他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淡淡说了句:\"免礼,赐座。\" 殿内烛芯爆裂的声响,掩盖了他指尖紧扣龙案的声音。
\"陛下!\" 李弘义的明光铠带着福宫的露水,\"虎啸营今夜调动三百死士,去向玄武门!\" 他的目光在王清华身上短暂停留,却无半分异样 —— 正如王千里所言,除了他与王千里,无人知晓这个秘密。
秦正明的手指抚过碎瓷片,忽然冷笑:\"秦军想借秦鸿的死做文章?\" 他望向殿外渐浓的夜色,\"随他去,朕倒要看看,云雷纹的旗子能掀起多大风浪。\"
景仁殿内,秦正明盯着秦军递来的 \"遗书\",墨迹未干的纸页上 \"云雷纹旧部将反\" 格外刺眼。他忽然将遗书推给王清华,后者正困惑地盯着案头的碎瓷片:\"王掌柜见多识广,可知这冰轮纹瓷瓶,为何会出现在福宫地牢?\"
王清华的手指划过玉扳指,那是商盟成立时亦晨送的礼物:\"回陛下,冰轮纹是商盟制式,或许... 是有人伪造。\" 他完全没注意到,皇帝的目光正落在他肩颈的胎记上,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复杂情绪。
秦正明的手按在传国玉玺上,听见殿外传来熟悉的驼铃声 —— 那是王清华的商盟粮车按时进宫。他望着儿子腰间的靛蓝布绳,想起王千里说过的话:\"绣娘给孩子取名清华,盼他在平淡平安长大。\"
\"收押虎啸营印信。\" 他的声音平稳如常,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错觉,\"王掌柜,\" 他忽然取出半块云雷纹玉佩,\"烦请转交龙翔卫,查查这玉的来历。\"
王清华接过玉佩的瞬间,秦正明看见他指尖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算盘磨出的,与自己批阅奏章的茧子长在同一个位置。但王清华只是恭敬地颔首,完全没注意到皇帝递玉时,指尖在他掌心轻轻颤抖。
秦军的陌刀 \"当啷\" 落地,防滑铁环在金砖上滚出刺耳的弧线。他望着李弘义手中泛着冷光的虎啸营印信,瞳孔骤缩 —— 那枚刻着飞虎纹的龟纽印,此刻正被李弘义的掌心完全覆盖,冰轮纹暗记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将军!\" 秦军的云纹甲胄发出轻响,\"虎啸营是我的亲军...\"
\"亲军?这是皇上的意思。二殿下,有事您还是去找皇上问清楚。\"李弘义u拿着印信退下。
秦正明的手指划过传国玉玺,玉身螭龙纹在秦军脸上投下阴影,\"朕记得虎啸营的调令,需要盖有朕的御玺。\" 他望向李弘义,后者正将印信收入绣着冰轮纹的锦囊,\"李大将军,即日起暂摄虎啸营军务。\"
李弘义按剑而立,明光铠的甲叶在殿内气流中轻颤:\"末将遵旨。\" 他的目光扫过秦军僵硬的肩甲,注意到对方袖口的狼首纹袖扣正在微微发抖。
秦军忽然冷笑,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儿臣明白了,父皇这是要效仿太祖皇帝,用外臣制衡宗亲?\" 他的视线落在宗谱上秦鸿的名字,\"废太子已薨,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 秦正明的声音骤然冷下来,手指叩击着王清华方才留下的半块玉佩,\"朕的宗谱上,从来只有 ' 废太子秦鸿 ',没有新的太子。\"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秦军望着父亲指间的玉佩,忽然发现那半块云雷纹残件,与自己幼时见过的、母亲留给皇兄的玉佩极为相似。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心头 —— 秦鸿已死,那么太子之位,除了自己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