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连忙让人在丹陛上加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椅子上面。
正在此时,李渊已在一些内侍簇拥下走进了太极殿。
李渊看了看殿内群臣,群臣也看着李渊,这位大唐的开国之主退休这两年看来有些老的厉害啊,以前半白的头发已经快要全白了,脚步有些虚浮,但双目却仍旧凌厉。
李渊大踏步地走上丹陛,也不坐,只是站着,对着李二,也对着殿内群臣说道:
“与诸位爱卿两年未见,看诸位爱卿在为大唐兢兢业业,朕心甚慰。只是为何对皇家定亲后却又迁延不理视而不见,定亲乃是人伦大事,即已下了大雁,为何至今没有后续,这不是让人笑话我皇家吗?”
李二暗暗叫苦,果然,李渊就是冲着这次放飞大雁失误来的,也不知李准或者他背后的势力在李渊面前吹了什么耳旁风,让李渊认定了皇家对李准家定亲。
殿内群臣也是无语,这是皇家内部事务,群臣本来就无从置喙好不好。
再说群臣也都是消息灵通之辈,早已知晓那只大雁是被宫中放飞的,只是这只呆头雁不知是呆了还是傻了,不往野外飞,还飞入他人家中,偏偏这只呆头雁身上还有一个皇室为李恪定亲的标签,这才惹出事来。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李渊也知会如此,凌厉的眼神转向李二,李二暗叹一声,勉强说道:
“父皇,恪儿曾赴豳州解救上万人瘟疫,孩儿答应过他,答应他一个不过份的要求,因此,恪儿的婚事要由其同意才行。”
其实李二倒是有两次说过答应李恪一个不过份的要求,一个是李恪献出《三字经》《弟子规》时,第二次却是救了太子李承乾性命的时候。
但这两次的不过份要求,貌似李恪已经用了,第一次就相当于长孙答应李恪任何场合都可以叫“母妃”吧。第二次则是用在了薛礼身上,虽然李二没出手,但却指点李恪如何办事。
至于去豳州,却是没有过这个承诺的,但李二此时却是急了,他无法直接顶撞李渊,只能硬生生地把麻烦往李恪身上推。
现在寄希望于李恪了,李二也是无法,谁也不知道两年未出门的李渊为了这么点事直接杀到太极殿。
“是吗,恪儿可在?”
“恪儿已经开府了,孩儿这就宣他进殿。”
李二说完后,殿内又是一片难堪的寂静。
盏茶后,李恪匆匆进入太极殿,以往内侍来宣他入宫时多少都提示一下,但这一次什么也不说,只是说陛下宣他进殿。
李恪一进殿,便感觉殿内氛围极其古怪,群臣都扮泥朔木雕状,不闻声息。
感觉不对的李恪连忙看向丹陛,乖乖,这是什么状况?这是二帝临朝?
两年不见的李渊怎么突然间冒出来了?
正想时,李渊的声音从丹陛上传来:“你是恪儿?”
李恪连忙上前见礼,说道:“孙儿见过皇爷爷,祝皇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窝草,李二和殿内群臣有些瞠目,感觉李恪这拍龙屁的本事不差啊,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张口就来。
哈哈哈,李渊顿时在殿内大笑起来,群臣不知为何要笑,只是静静地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嗯,恪儿,你还不错,有空你可以来大安宫里看望皇爷爷,可好。”
“当然。”李恪连忙扮出一付慕孺的模样,“不知皇爷爷可是有事吩咐孙儿?”
“朕听说,宫里用飞大雁的方式为你求亲,大雁飞入河清县子家后,河清县子表示家中有女可与皇家定亲,这本是大好事,只是为何没了后续,听说皇家都对此不闻不问?
朕听说,你因为豳州疫情有功,你父皇答应你,你的婚姻由你自主,可是如此。 ”
李恪大骂mmb,终于要直面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只是不知河清县子是何人?不由有些疑问:
“河清县子?”
“河清县子便是吏部郎中李准,你不熟悉也正常。”
估计河清县子是李渊封的,他才会记得。只是李渊在位时,对爵位封赏过多,长安城里亲王、郡王、国公就一大堆好吧,谁还会去记得有一个什么河清县子。
“哦,这个啊,孙儿不能答应啊,否则便是对皇爷爷大大的不孝。”
什么?答应李准的定亲,便是对太上皇大在的不孝,殿内群臣也是懵懂,不由窃窃私语起来,着实想不出这话的由来啊。
“什么?你不能答应?你答应便是对皇爷爷大大的不孝?此话何解?”李渊大声说道。
看来李渊此时颇有些生气。
李恪这时不急了,缓缓说道:“皇爷爷,你于乱世中凭借雄才大略,建立大唐,更是为了大唐的发展,殴心励血组织编撰《唐律疏议》,此乃我大唐万年稳定之基,我大唐以孝治国,孙儿自需遵守。”
“遵守,遵守什么?”李渊此时更是有些糊涂了。只是个别大臣却是明悟过来。
“《唐律疏议》中规定:我大唐同姓不婚,违者,婚约无效,杖三十;若是不出五服通婚,以奸论处。
孙儿不明白,那位河清县子为何苦苦相逼,孙儿与河清县子皆是李姓,根本不能通婚的。
还有,若是孙儿没记错,我皇家和河清县子皆出自赵郡李氏,请宗正寺调查河清县子与孙儿间是否出了五服,若是没出,也需按律治罪。”
“这个,可是有的?”李渊疑惑地看向长孙无忌和储遂良,因为《唐律疏议》正是这二人为首编撰的。
“回禀太上皇,确有此条。”长孙无忌和储遂良两人同时出班朗声奏道。
这可是写得《唐律疏议》中的条文,白纸黑字,谁要是不信回去查阅便是,因此二人说得极为肯定。
窝草,同姓不婚自周朝便有规定,只是其后千百年来,礼崩乐坏,被世人忽视。
李渊即位后,重拾此礼,《唐律疏议》乃是武德七年颁发的。
只是两年后李渊便即下台,《唐律疏议》到目前的贞观二年也不过四年,朝政更迭,执行时间又太短了,而千百年来的思维惯性是强大的,殿内群臣还是有不少知道《唐律疏议》有此条文,但都是下意识地忽略了。
即使李渊这个《唐律》最终审定者、长孙无忌、储遂良这样的制定者都忘了,更何况他人。
丹陛上站着的李渊,此刻却是满脸通红,尴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