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的深秋,林任云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看着诸葛大力抱着书本从面前匆匆走过。她今天换了个新发卡,是只戴着眼镜的小熊,和他偷偷放在她课桌上的那只一模一样。风卷起她的发梢,在空中划出半透明的弧度。
自高中时代起,诸葛大力就成了他生命里最特别的存在。那是个闷热的午后,本就是孤儿,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一顿饱饭,低血糖突然发作的他眼前一黑,栽倒在放学的路上。意识模糊间,有人将一颗水果糖塞进他嘴里,清甜的橘子味混着少女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成了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等他再次睁眼,只看见一个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白色裙摆被风吹起,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从那之后,寻找那个\"糖果女孩\"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翻遍了全校的班级合照,在食堂的人潮里张望,直到某一天,他在图书馆的窗边看见了正在埋头做题的诸葛大力。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认真的侧脸上,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和记忆里俯身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考上同一所大学那天,林任云在志愿填报单上反复确认了三遍。他开始默默收集关于她的一切信息:她喜欢坐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每周三下午会去操场慢跑,最爱吃食堂二楼的红烧肉。但他始终不敢上前打招呼,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喜欢。
那天清晨,他在车棚看见诸葛大力蹲在自行车旁发愁。车胎上扎着根细长的铁丝,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抠着,却怎么也拔不出来。林任云转身跑回宿舍,翻出工具箱,又在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等他气喘吁吁地回到车棚,诸葛大力已经去了教学楼。他蹲在地上,专注地修补车胎,连掌心被螺丝刀磨出了血都没察觉。等他收拾好工具回来,只看见空荡荡的车棚,和地上被风吹走的矿泉水瓶。
还有那次她把水杯落在教室,林任云他拿到杯子,飞快地跑去洗手间冲洗干净,再跑回教室时,走廊里早已没了人影。他把杯子轻轻放在她的课桌上,手指抚过杯壁上她留下的指纹,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最难忘的是那次充电宝。那天他坐在诸葛大力后排自习,看着她反复查看手机电量,眉头越皱越紧。当红色警告框跳出来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包里的充电宝,轻轻放在她的桌上。刚想开口打个招呼,却看见她正在和前排同学热烈讨论,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到她,于是又悄悄坐回原位,看着她发现充电宝时惊喜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些故事,在他看来的在诸葛大力的视角里,是一次次神秘的巧合;但在林任云这里,却是蓄谋已久的温柔。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帮助,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退缩。他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更害怕被她发现自己藏了多年的心事。
\"任云,发什么呆呢?\"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不了,我还有事。\"林任云回过神,目光追随着诸葛大力远去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和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他摸了摸口袋里准备送给她的书签,那是他亲手做的,上面刻着她最喜欢的诗句。
回到宿舍,林任云翻开日记本,在扉页写下:\"或许有些喜欢,注定只能藏在时光的褶皱里。但只要能看到你幸福的笑容,我就觉得足够了。\"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书桌上,照亮了那张被反复折叠的高中合照——照片里,诸葛大力站在人群边缘,笑得灿烂而明媚。
夜深人静时,林任云总会想起那个闷热的午后,想起那颗救命的糖果,想起少女转身离去时裙摆扬起的弧度。他知道,自己早已在那个瞬间,把心遗落在了她的背影里。而这份漫长的守望,或许永远不会有回应,但他心甘情愿。因为在他心里,能这样默默守护着她,就已经是最美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