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容正要说话,一个婆子匆匆的进来,神态慌张,“夫人。”
黎画不悦:“跑什么?没看到我和母亲在说话吗?没规矩。”
“说吧,什么事?”张雪容坐起来。
那婆子道:“钱嬷嬷回来了。”
张雪容眼睛一亮,看来那位薛大夫的药确实有效果,这才多久,人就不行了,这下以后再也没有人挡在她们面前,没了黎书的存在,别人自然也想不起黎成朗原先的夫人蒋氏,她便可以理所应当的成为黎府唯一的正经大夫人了。
她心里哼了一声,蒋氏,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非要跟我抢男人,也怪你非要给自己留了个后,自己走了还留着个人在府里时刻提醒着她,膈应她。
“让她进来。”
那婆子欲言又止,黎画道:“母亲,你这院里的婆子早该换换了,说话吞吞吐吐,不成体统。”
谁知,那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钱嬷嬷是被抬下来的。”
张氏一愣,“怎么回事?”
钱嬷嬷回去的路上,越发觉得脚又疼又痒,脱掉袜子后才发现脚面已成了黑灰色,且渗着血,血也是黑色,不一会儿就晕倒在车上。
到了黎府后,下人将她拖了出来,婆子瞧见了赶紧过来禀报,把看见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随她一起出去的小厮呢?”
婆子这才想起来,随着嬷嬷一起出去的还有一个下人,张雪容气不打一处来,“愣着干什么!叫人。”
婆子赶紧喊人去了,黎画道:“母亲,钱嬷嬷不是一向身体可好吗?怎么突然昏倒了?”
张雪容皱眉,想不通什么缘由,前几日钱嬷嬷的老母去世,她便允了她从叶县回来了,问及黎书的情况时,她言语磕绊,她一恼,知道她疏忽行事,就让她务必回去打探,又借着送炭的名义,也好回黎成朗的话,怎么出了事?
小厮过来后,张雪容问他,“出了何事?”
那小厮是个结巴,府里新来不久的,本就话都说不清楚,看张雪容似有怒火,更加紧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画忍不住上去踢了一脚,道:“废物。”
小厮身子一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婆子也跟了进来,张雪容问:“钱嬷嬷呢?”
婆子连忙道:“在前院。”
前院下人房里,钱嬷嬷被抬到床上,双脚鲜血淋淋,发出腐烂的气味,惨不忍睹,众人看的心惊胆战。
张雪容进来后,只看了一眼,差点呕出声,黎画看了一眼就捂住鼻子,跑到外面,干呕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问:“大夫呢?”
刚说完,又忍不住胃中翻腾,跑了出去。
一个丫鬟回答:“去请了,还没到。”
过了一刻钟,大夫终于来了,看过伤口之后,摇摇头,只说是中毒所致,但至于是什么毒,他也说不清楚。
“如何会中毒?莫不是在路上沾了什么东西?”张雪容问。
其中一个婆子道:“按理说,从叶县到京都也不过才两日路程,且都是大路,两边树林也不多,没听说有什么蛇虫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张雪容看着她。
“夫人,我夫家就在那个方向,每次我回去的时候没见过什么蛇虫毒草,那路上顺的很。”
既然一路都很顺遂,怎么会这样呢?
“肯定是黎书那个贱人下了毒。”黎画站在门口对着众人道,抛出了一个可疑的猜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钱嬷嬷去别院送炭,府里许多人都知道,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中了毒。
有人窃窃私语,
“难道是因为画小姐被晏府夫人瞧上要做晏家主母,书小姐心生怨气,这才使的手段?”
“这手段也太阴毒了吧?”
大夫扎了针以后,钱嬷嬷这才悠悠醒来,张雪容见她醒来正要上前,可一看到她脚上鲜血淋漓,不敢离太近,问她:
“这是怎么回事?”
钱嬷嬷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吓得差点晕过去,火烧般的疼痛从脚部传到四肢百骸,不一会儿,便出了满身的冷汗,几乎湿透了后背的衣裳,她喘着粗气,看着大夫给她撒上药粉,正在包扎。
临走前,大夫对张雪容道:
“此药只能减轻少许疼痛,但要是根治,还得找解药,否则日日疼痛难忍。”
刚撒过药粉,钱嬷嬷觉得肿胀难耐,忍不住哼了一声,看见张雪容走过来,正要开口控诉黎书那个贱人,她突然想起了黎书的警告,顿时住了口。
张雪容皱眉,“怎么回事?”
“是烫的。”还是黎书烫的,一想到黎书那个贱人,她就恨得牙痒痒。
“可大夫说你是中毒。”
中毒?她什么时候中毒了?钱嬷嬷看着自己的双脚,这才明白如果只是烫的,又怎么会这么严重,此时她才猛然想起黎书在耳边说的话,“嬷嬷今日看到了什么,全做不知,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嬷嬷这双脚,就留不得了。”
她猛然明白过来,她若不按黎书说的做,反而将黎书已经能下床的消息据实禀告给张雪容的话,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竟是这样,钱嬷嬷心底一沉,她本来还想把黎书能下床走路的事情告诉张雪容,如今看来,人家早就留了后手,就怕她泄密,还告诉她若是她听话,她会派人给她解药。
钱嬷嬷心里恨极了黎书,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回道:“回来的路上,我抄了一条小路,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回来就这样了。”钱嬷嬷咬紧了牙关,心里恨死了黎书。
原来是这样,张雪容松了口气,钱嬷嬷是她的得力帮手,眼下还有用处。
“我让你去了叶县,黎书现在怎么样?”张雪容真正关心的是这个。
钱嬷嬷耳边回响起黎书的话,终于咬咬牙道:“大小姐病的厉害,估计熬不过去了。”
“真的?”黎画站在门口,喜出望外。
张雪容心里也是大松一口气,遂安慰嬷嬷道:“你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