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书儿和画儿住一起,她们两个是姐妹,在一起也能培养一下感情。”黎成朗道。
张雪容闻言,立刻松了黎书的手,道:“夫君,画儿住的地方小,前后有十几个丫鬟,人多,万一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书儿,岂不是更添麻烦,丁香园是,”张氏以手掩唇,“是姐姐养病住过的地方,我想着,毕竟是书儿母亲住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她应该不会嫌弃的。”
说到这,张雪容忽然故意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黎书,“莫不是书儿觉得那地方不好?”
当然不好,荒草丛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能住,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找黎成朗?
“不如请父亲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黎书索性摊牌。
让黎成朗去丁香园,张雪容当然不会允许,只是她没想到,黎书竟然敢找黎成朗为自己撑腰,以前她给什么,黎书就得接着应着,可从来没有这样反抗过。
她眯了眯眼睛,才发觉眼前的这个黎府大小姐,可真是变了,不再是摇尾乞怜的阿猫阿狗,而是站在她面前,还敢这样理直气壮的盯着她看的一个人,而且她还会找靠山了。
黎成朗看向张雪容,他知道这其中绝对有问题,张雪容向来跟蒋氏不和,想来也不会重视她的女儿。
“丁香园偏了些,我记得新月阁的旁边也有一处院子,你着人打扫一番,先让书儿住着吧。”
语气不容置疑,张雪容再不甘心,也只得遵从,不过好在那处院子也不大,想想也没有再计较。
可这次黎书不同意了,“不用麻烦了,丁香园的南边就有一处现成的院子,我今日看了,很干净,我住那里就是。”
废话,她怎么能住在新月阁附近,且不说,天天会碰到黎画和张雪容,就是以后随便出个门也不方便啊!
丁香园的南边是小香园,地方不大,但胜在清幽干净,最重要的是离大门很近,为今之计,只能先住下再做打算。
这次黎成朗同意了,张雪容也没有反对。
几人回了小香园后,
“老爷怎么也不关心一下小姐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好歹是当爹的。”
喜雪言直口快,对黎书向来是护短的很,此话分明是不满黎成朗这么冷淡,自己的女儿在外面住了一年,也不问问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
“我虽是他亲生,却并无多少感情在。”黎书答的无所谓,凝珠却有些心疼,道:“姑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现在闹僵了,大家都不好看。”
“你家小姐我这是,徐徐图之。”黎书笑着道。
喜雪拍手叫好,“我就知道,小姐是有主意的,必不会被她们欺负了去。”
凝珠还是有些担忧,“今日三夫人说,晏府退婚,姑娘可想好了要怎么做?”
“他们若坚持要退,便要退的干净些,往日我母亲送去的一应嫁妆也一并退了才好。”
黎书的一番话猛然点醒了两个人,她们是真的忘了这事,以前,由于黎书体弱,蒋氏提前为她说了这门亲事,还为了安晏府的心,特意提前送了些东西过去,当做是黎书的嫁妆,以示两方绝不反悔,如今晏府要反悔,她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小姐说的对,既然他们要退,就退的干净些,别霸占着东西不撒手。”喜雪顿时眉眼带笑。
可凝珠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瞧你,以为退婚就是好事吗?值得这样开心?”
女子被退婚,终究于名声不利,以后的婚嫁之事更是难上加难。喜雪一怔,随即捂住了嘴巴,大眼睛眨巴着,有些不知所措。
“怕什么?大不了不嫁便是。”黎书语气清淡,“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小姐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手里有了钱,自然更有底气。”凝珠收拾了衣物,一一挂在柜子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现在还不到时候,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所以我在叶县卖扇子的事儿尽量不要提。”
黎书想着,虽然以现在这样身无分文的身份,会艰难些,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她要赢得黎成朗的支持,先在府里名正言顺的住下来。
“那小姐以后要跟三夫人联手吗?”喜雪很上道,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黎书道:“三夫人虽然是第一个进的海棠苑,但自从三叔娶了正妻尤氏以后,她的地位便一落千丈,而张雪容跟那位尤氏关系匪浅。”
虽然尤氏已死,但黎成源并没有抬李氏的房,李氏还是个妾室,而且尤氏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跟李氏一向不和。
“可我看今日,三夫人对小姐似乎很想亲近的样子。”凝珠道。
“人嘛,一个人单打独斗久了,总要找个帮手才是。”
喜雪不明白黎书的意思,凝珠却听明白了,“小姐,三夫人会对您不利吗?”
“现在还为时尚早,但也不排除她想要借我的手对付别人。”黎书想起李氏,想必她在张氏手下讨生活也是受尽了苦头的。
“啊?”喜雪大惊,“她,”
黎书放下茶盏,淡淡道:“人都是会变的。”
“怪不得小姐出府这么久,她从来没去探望过。”喜雪把手中的帕子狠狠扔在了桌子上,“亏夫人以前对她这么好,竟是个黑心肝的。”
她越想越气,脚往桌子下一踢,冷不防踢中了桌腿,顿时痛的说不话来。
凝珠放下花瓶,赶紧过来,“你这么急做什么?难道还想杀人不成?”
“她若是真的这样,我真恨不得”,喜雪痛的抽了口气。
“小心点,姑奶奶,也不怕被人听见。”凝珠扶她坐下。
休息了一会儿,喜雪还是不解气,恨恨道:“我瞧着她今日穿的可是三里库的衣服,想来在府里过的很滋润。”
黎书坐在梳妆台前,将头上的木簪拆掉,道:“没去探望也许是二夫人下的命令,但若是真有心的话,哪怕是托个丫鬟送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
况且李氏是三房的人,住的地方离大房的院子并不近,人家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晚上,黎书躺在床上,想起白日李氏手中的那个翡翠手镯,黎书眼熟的很,那是母亲常日戴的,从不曾离身,一直到她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她才发现镯子不见了。
原来,不是丢了,是在别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