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贵蓦然抬起头,她要威胁他?
“你是翠丝染坊的掌柜,染坊是晏家的,你既然在晏夫人手下办事,肯定知道她的一些秘密,她手里可有命案?”
黎书之所以这么问,是想为自己收回自己的嫁妆积累证据,她不相信翠丝染坊的命案只是眼前人所为。
肖贵看着黎书,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赵云解开了他的穴道,肖贵沙哑着嗓音道:“你是谁?”
“你不必问我的身份。”
肖贵了然一笑,她既然蒙了面,肯定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他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一心想要维护那人,她给了你什么好处?钱吗?给了多少?一千还是一万?”
看他不回答,黎书索性道:“你的儿子被人带走了。”
赵云眼神一动。
肖贵猛然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门口,双手抓着栏杆,
“你,撒谎。”
他不相信那人敢这么做,她答应过他的,只要他不供出关于她的任何秘密,她便答应不伤害他的儿子。
黎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肖贵一看,面如死灰。
那是一个金丝项圈,项圈的中间还刻着名字,是他前几天才给儿子买的四岁生辰礼物。
他之前察觉到染坊要出事,便将两人藏在了一处院子,才不过短短几日而已,那人就毁约将他抓走了。
终于肖贵的眼神有了变化,“我要是告诉你,你”
“我自会救他。”黎书道。
肖贵冷然一笑,“我为何信你?”
黎书道:“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你只有一个选择。”
告诉她,他还有一线希望,不告诉她,那便是将自己儿子的性命交给了晏府还有那个人,任由他们处置。
肖贵道:“可我要是不说,她们一样会放了他。”
她们?
黎书嘲讽他的天真,道:
“你相信你说的这句话吗?她们什么时候会放了他?等你秋后处斩吗?”
离肖贵被处斩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这中间难道就不会有变数吗?
黎书又道:“这世界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斩草除根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肖贵不说话,他想起那人的手段还有警告,眼神变了几变。
最后,他颓然坐在地上,道:“晏夫人何等身份,岂会亲自动手杀人?”
这是回答黎书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黎书耐心等着他回答。
肖贵道:“她不过是个掩护人,翠丝染坊真正的老板是后宫嫔妃。”
“平妃?”黎书脱口而出。
肖贵看她一眼,心里一惊,想不到她竟然知道平妃。
肖贵声音低沉,道出了翠丝染坊的真相。
千丝坊破产,并不是单单因为几人意见不合,而是平妃看中了千丝坊的巨大利益,想要收为己有。
她便找了晏夫人,让她买下千丝坊,晏夫人又找到了肖贵,威逼利诱之下,他投靠了晏府,将千丝坊卖给了晏夫人。
以晏夫人的名义经营的翠丝染坊,实则是平妃的巨额财富来源之地。
“据我所知,这晏夫人并不会染丝。”黎书道。
肖贵道:“她是不会,不过有人会就行。”
黎书心思一动,“你说的是吴家染坊?”
肖贵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不禁对她的身份好奇起来。
黎书想起王志远所说的,吴老板被黎夫人和一个男子所杀,可如果那黎夫人真的是张雪容的话,她虽然杀了吴老板,可她并没有霸占人家的染坊啊?
她不相信张雪容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蒋氏留下的财产足够黎府风光几十年,她何必冒这个险?
那可是杀人。
黎书心思急转,之前小川说,翠丝染坊偷了他们吴家的秘方,她还以为是晏夫人使的手段,可王叔说是黎夫人所为,而肖贵又说出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怀疑。
忽然,她心中一亮,想到了什么。
其实黎书一直都不明白,晏夫人为何变卦,非要将她和晏城的婚约作废,原来是因为张雪容投其所好,将吴家染坊的秘方给了晏夫人,如此一想,此事就说的通了。
黎书背靠着蒋家,又是蒋夫人的唯一女儿,谁娶了她,谁家便能得到蒋家的财产,晏夫人自然知道,即使她病弱,哪怕是将死之身,只要嫁过去,晏府就可以得到蒋家的大笔财产,等她死了,晏城大不了再娶一个便是。
晏夫人应该巴不得她死才是,这样晏府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占了母亲留给她的所有财产。
如此两全其美的计划,晏夫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所以得知晏夫人要买千丝坊,张雪容便以吴家染坊的秘方换取了黎画和晏城的婚事,而晏夫人的染坊有了染丝秘方,自然有了经营的资本。
翠丝染坊,别说每年,就是每月赚的银钱都多的令人咋舌。
而晏城要继承晏老将军的遗志,走武将之途,而张雪容的父亲恰恰是兵部尚书,所以晏夫人才会改了主意,同意了张雪容的要求。
这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黎书低低一笑,别人风光无限,逍遥快活,可怜她,最后成了这些人的祭品。
“染坊利润巨大,晏夫人难道不心动?”黎书不相信晏夫人会把赚的钱都拱手让给平妃。
肖贵道:“自然心动。”
而且心动的不止晏夫人。
翠丝染坊成为三里库的合作商之后,每月便能挣十万两银子,他第一次汇报的时候,晏夫人几乎目瞪口呆,后来她让肖贵做了假账,只将染坊每月赚的一半给了平妃,虽然只是一半,但每月也有好几万两了,而她自己则留了一部分,晏夫人就是靠着它,为晏府开源节流,而他肖贵,也靠着染坊私下留了不少钱财。
“收了千丝坊之后,晏夫人扩大了门面,将附近的铺子也都一一收了,不过有几家掌柜不愿卖,后来这几个人不是被撵出京城就是没了踪迹。”肖贵道。
“难道是平妃杀的?”黎书问。
肖贵点头,“她的手下有个叫贺州的,是个江湖杀手,不过此人还有一个弟弟,叫贺天,听说他在一个府里为一个夫人办事。”
这个秘密是肖贵有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偷听到的。
“只不过,贺天的背后也是一位宫中嫔妃。”
肖贵嘲讽一笑,俩兄弟的背后都是嫔妃,其中一个还在一个府里为一个夫人办事,真是一件奇闻。
黎书却是心一紧,“德妃?”
肖贵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不过贺天行走江湖多年,受伤无数,有一次被人打伤,脸上留了个疤。”
一听脸上有疤,黎书便想起王志远说的,吴老板被杀的那一日,他看到的那个刀疤男子,应该就是贺天。
“可你还没说,晏夫人手中的命案到底怎么回事?”
肖贵盯着地面,缓缓道:“蒋家的老夫人,就是死于她之手。”
黎书骇然,一把抓住栅栏,盯着肖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肖贵道:“姑娘若想知道具体真相,京城东三街的乱葬岗旁边,住着一个人,她是蒋老夫人的贴身嬷嬷。”
临走前,黎书道:“我承诺你的自会做到,但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