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以为他被说中了心思,不禁冷然一笑。
贺天问:“你看到了?”
黎书没回答,反而道:“怎么?阁下想杀了我灭口?”
“我说了,杀人的不是我。”贺天又重复了一遍。
黎书看着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心里疑惑丛生,可那日王叔说的分明是他。
吴家夫妇死的当晚,王叔看到凶手脸上有疤,又跟张雪容在一起,不是他是谁?
难道,张雪容还有一个男人?
这下,黎书心里已经不是震惊,简直就是惊骇的无法言表。
同样惊讶的还有贺天,不过,他的脸色不止惊讶,还有愤怒。
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杀意。
而这杀意,被黎书捕捉到了。
“你想杀他。”
肯定,不是疑问。
贺天逼近黎书,一手箍住她的下巴,嘴角扯出一抹凌厉的笑,
“试探我?”
黎书被他粗糙的手掌弄的生疼,握在袖中的匕首蓄势待发,可对着贺天的目光丝毫不退缩。
“他是谁?”
贺天不回答。
黎书略一思索,便道,“难道是贺州?”
看贺天眼神一变,黎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前世的尹家是商贾,商人行走江湖,自然也见过或者听说过江湖中事。
男穿女装,女扮男装,或者易容成别人模样的,屡见不鲜。
“怎么?他跟张雪容有奸情,你不知道?”
贺天咬牙,眼神闪过一抹狠厉。
黎书看着他表情,心底一惊,“你不会真喜欢张雪容吧?”
贺天此时恨不得将黎书的嘴巴堵住,“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是你这样的吗?语不惊人死不休。”
黎书笑了,“那是她们,不是我。”
“你自己的父亲被人抢了女人,你还笑?”
黎书挑眉,“那样的蛇蝎毒妇,根本不配。”
张雪容这样的女人若是留着,迟早会毁了黎府。
“可她是你父亲的女人,你还能杀了她不成?”
“我确实想杀她,不过,她水性杨花,还耍了你,你难道就不恨她?”
贺天五指一收,黎书皱眉,这人用这么大劲干嘛?她都听到自己骨头的声音了。
“她水性杨花,你难道不是?”贺天看着她白皙的皮肤,一笑,“我今日就是在这要了你,你又奈我何?”
黎书盯着他,贺天虽然极力想要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放浪不羁的登徒子,可他的眼睛,却分明没有半点欲念。
“你不会。”
贺天一顿,略微松了手劲。
这女人可真是有一双洞察秋毫的眼睛。
黎书想起刚刚贺天对着喜雪的那般姿态,仔细回想,她便发现了破绽,当时贺天抓着喜雪,虽然做出那种表情,还说着轻佻的话,但他的手一直没碰到喜雪的身体,而是只抓着她的手臂而已。
“你刚刚也是故意的,故意那样对我的丫鬟。”
贺天目光如炬,凝视着她,这是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黎书能轻易猜出他下一步的意图和计划,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自在。
他的确想杀贺州,他敢顶着他的脸杀人,破坏他的名声,他绝不容忍。
又想起张雪容,这女人竟敢脚踏两只他船,同时委身于他们兄弟两人,真是奇耻大辱。
他缓缓松开手,道:
“小姑娘,算计太多,小心惹祸上身。”
“你来我家有何目的?”黎书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像他这样的江湖高手,哪里找不到饭吃,何须来京城蹚这浑水,而且还听命于一个后宅妇人?
贺天盯着黎书的眼睛,“想猜出我的目的,你不怕死?”
黎书道:“我一个弱女子,死了也无妨,但我若是死了,阁下离死也不远了。”
贺天想起刚刚黎书跟陆征举止亲密,而且他看陆征的表情,似乎对她很重视。
若是黎书死了,难保皇城司不会追杀他。
况且陆征那样的人,他不想跟他作对。
贺天道:“我要是说,机缘巧合,你可信?”
“叶县那场大火,案子早就交给了刑部审查,但刑部一直没有进展,皇城司查到了你。”
所以,今天陆征才来了黎府。
贺天佩服她的心机和智谋,可惜这样的人却是一个女子。
“又不是我放的火。”
黎书笑的温婉十足,“陆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贺天觉得这事有必要解释一下,他可不想今日死在这,
“我是跟王令见了一面,但火不是我放的。”
黎书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似在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
“张雪容派你去叶县,就为了杀我?”
她是有多怕她回去,竟然派了一个江湖杀手特意赶到叶县去杀她灭口?
贺天道:“她派的人本不是我,而是一个嬷嬷,可那嬷嬷多次失手,她便准备舍弃她。”
“钱嬷嬷和王令都是你杀的?”
贺天默认。
“那我的那个丫鬟呢?”清和又是谁害死的?
贺天摇头,“我不知道。”
黎书终于捋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就是张雪容派了贺天去叶县,可贺天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借了王令的手,王令便设计了一场火,想要烧死她。
事后贺天怕走漏了风声,便杀了王令。
至于钱嬷嬷,她只是张雪容本就舍弃的一颗棋子,本就无足轻重,死在了叶县正好。
黎书终于道:
“我想跟阁下谈一笔生意。”
“然后呢?杀我灭口?”贺天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知道自己杀过人,而且他还将黎书在叶县的风雅居住址告诉了王令,若是跟黎书合作,她难道就不会反过来杀他吗?
黎书道:“张雪容难道不会杀你灭口吗?你毁了她声誉,让她以后在京城无法立足,她难道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杀了你?”
“女人身下死,做鬼也风流。”贺天不以为然。
“可我看阁下根本就不想死。”
贺天简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次次都能猜到自己内心的想法。
黎书道:“她既然跟贺州有了奸情,难道两人不会联手吗?她可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手下人脉未必输得过你,况且再加上贺州这个杀手,你觉得你还能置身事外?”
贺天这次良久不语,贺州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