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珠瞧着她天真的模样,不禁嗔道:“咱家小姐即使要住也要住新月阁,清和轩可是主君主母住的地方,不合规矩。”
说的也是。
可是一想到黎画,喜雪气结,“二小姐鸠占鹊巢,根本就不想腾位置,新月阁本就是小姐的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夫人千选万选出来的珍品,凭什么让二小姐沾光?”
凝珠叹了口气,“要不然呢?咱还能去抢回来不成?再说了,那里面的东西也不知被糟践成什么样儿了?依咱小姐县主的身份,自然要重新装修一处新院子。”
喜雪道:“丁香园好歹是夫人住过的地方,虽然破旧了点,但若是装修好了,定然不输新月阁。”
“那是自然。”凝珠一笑。
过了会儿,喜雪趴在桌子上,看着暗沉的夜色道:
“老爷到底在搜什么东西,怎么都天黑了,还没搜到?”
黎书对俩人的议论置若罔闻,她将手中的画图画好,又仔细端详了一遍,这才满意的递给凝珠。
凝珠一看,眼前一亮,“这扇子的造型确实美,不过这看着,似乎不像平常所用的扇子。”
扇子边缘是以珍珠镶边,两边各有一串流苏,下边则搭配的是一些花朵图案。
“是喜扇。”黎书道。
凝珠明白了,立刻眉开眼笑,“确实精美绝伦,小姐的心思巧,点子多,就连王叔都夸赞小姐是做扇子的能手。”
黎书一笑,道:“蚕丝便用大红丝制作,上面的装饰,尽量选用一些质地好的。”
吴家染坊的大红丝是精品,由它制作出来的喜扇定然十分精美。
凝珠点头。
喜雪刚要说话,不知看到了什么,大呼一声。
黎书转眸,看见一人正立于墙头之上,威风凛凛。
贺天施施然下来,目光落在凝珠那张图上,道:“怪不得蒋家人会做生意,像你这般有经商头脑的,实在罕见。”
黎书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不是给我招惹麻烦吗?”
“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不会让人发现,再说,这府里的人都去别处瞧热闹去了,这里除了你们三个,再无别人。”
贺天话音一落,就看见从杨树下突然下来一个年轻女子,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他了。
姿态稳健,落地无声,很明显,武功不错。
贺天神色一凛,他刚才只注意到了黎书主仆三人,没想到这树上还隐藏着一个,他缓缓看向黎书,
“你的护卫?”
其实,黎书也不知道赵晴是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的功夫,如何?”
贺天看着赵晴,目光从赵晴窈窕的身姿,落在她左手的大拇指上。
黑曜石扳指,乌黑亮丽,她是皇城司的人。
贺天不答反问,“你跟陆征什么关系?”
这话是对黎书说的,贺天身为江湖贺氏北脉的人,对皇城司自然十分了解,皇城司意欲铲除贺氏一脉,可以说是他的死对头。
上次他见俩人举止亲密,这次黎书竟然敢用皇城司的人当护卫,她到底什么意思?
黎书不以为然道:“他借给我一个属下,有什么问题吗?”
贺天看着她,明显不相信,“皇城司要铲除贺氏,你这是把我往送到火上烤?”
黎书一笑,
“你放心,我既是答应了你,便不会违背承诺。”
贺天深表怀疑。
黎书只得道:“贺州想杀我,就是他救的我。”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
贺天虽然答应跟黎书合作,但不代表他会将贺氏整个身家都交付到黎书手上,若是她以他为诱饵,助皇城司杀贺氏,他又岂会答应?
黎书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也不恼,便随意猜测道:
“可能,他喜欢我?”
贺天突然不说话了。
据他的了解,陆征绝不是个多情的人。
因为贺州,贺氏一脉的名声被搞的声名狼藉,最后成了皇城司要铲除的势力,他曾经派女子多次诱惑他,结果每次都被他发现,然后陆征直接将人扔进了醉香阁。
醉香阁的美女,可以说,有一小半都是他贺天从各地千挑万选出来的。
后来,他又挑选了一些俊俏的男子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所以醉香阁的龟奴也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
可要说陆征喜欢黎书,也未必不可能,毕竟眼前这个女子可跟他选中的那些胭脂俗粉十分不同。
贺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知道黎书不喜欢试探过多,她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出卖他。
于是,他走过来,无视喜雪和凝珠警惕的眼神,直接坐到了黎书对面。
黎书问:“事儿办好了?”
“十之八九。”贺天自信一笑。
这么快?
“贺州来找你了?”贺天问道。
黎书道:“有惊无险。”
知道她无事,贺天也就不再问了,“贺州既然接了命令要杀你,不达目的,他是不会罢休的。”
一听有人要杀黎书,喜雪和凝珠瞬间大惊失色,喜雪结结巴巴道:
“小姐,我们要不要报官?”
黎书道:“放心,你家小姐现在还死不了,有他在,还有赵晴,谁敢对我动手。”
喜雪看着贺州,表情很怀疑,可再看向赵晴,又放下心来。
“贺州还在京城,若是杀他,恐怕不容易。”贺天道。
黎书自然明白其中的困难,能被平妃和晏府同时用的人,岂会那么容易被杀掉?
关键此人还插手了黎府中事,她还不清楚,他利用张雪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若是不清不楚的让他死了,她就失去了查明真相的线索。
“我本来想着他今日会来黎府找张雪容,可我父亲在搜查清和轩,想必他今日不回来了。”
黎书看了看他神色,说到张雪容的时候,贺天眉目不动,仿佛说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搜什么?”
“大约是一些账册之类的,我这个继母持家不力,父亲想收了她的权利,自然要找些证据来的。”
贺天犹豫了一会儿,道:“你这个继母跟她父亲倒是很亲近,两人经常来信。”
黎书一顿,“来信?”
贺天道:“嗯,听说张大人身体近来一直不虞,想来是心中十分挂念他这个女儿。”
如果是十分挂念,张雪容只需回家探望便是,京城说大不大,黎府和张府也距离不远,两人何须非得通信往来?
黎书问:“信放在哪儿?”
“烧了。”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让张雪容如此慎重,唯恐别人知晓?
黎书垂眸思考着,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联系,自己还没有抓住。
张雪容如此看重那些账册,难道上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黎成朗将黎府的家产都交给张雪容打理,张雪容即便是挥霍一些银子,也无伤大雅,反正那些财产足够黎府几辈子生活无忧。
她又想起,张雪容的父亲张成,因为赈灾不利,差点酿成大祸,竟也没有被贬官,真是匪夷所思。
“清和轩有个地窖。”贺天突然来了一句。
黎书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