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安晴抿抿唇，道：“敢问师太，您在光线充足时可能看清东西？”
惠凡心头一动，心里意识到了什么，狐疑地点了下头，“能看清。”
庄安晴想了想，又道：“那师太是否在没有光线或者是光线很暗的时候，比如夜晚没有点灯之时，就会视物困难甚至彻底失去视物能力？”
惠凡脸上的表情一僵，满脸不可置信地道：“小施主如何得知？”
庄安晴笑笑，“不瞒师太，方才您昏迷时小女子给您诊治，查出了您似有这方面的病症。”
话音一落，惠凡的表情又添了几分惊讶。
想当初她看了好些郎中，始终都诊不出来具体病因，这病也一拖再拖还越拖越重。说实话，她都已经做好了要终身受此病症困扰的准备。没想到这小娘子年纪轻轻，竟一下就给诊出来了？
想着，惠凡眸中难掩赞叹，道：“小施主果真医术不凡，竟然一下便能查出贫尼病症。”
庄安晴大方一笑，“师太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以前遇到过类似患者，故而对此病症有所了解。”
说罢，庄安晴又正了神色，问道：“不知此病症师太是从何时开始？”
惠凡回想了下，叹气道：“具体从何时开始还真的没有印象了，贫尼这病刚开始症状并不明显，当时根本没往心里去。约莫六七年前，症状逐渐变重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
想罢，惠凡收回思绪，望向庄安晴，眸中透出期待地道：“小施主方才说以前遇到过类似患者，那小施主可知贫尼得的究竟是何病？”
“师太您得的是夜盲症。”
惠凡怔了怔，“夜盲症？不知这病是因何而起？”
“起因有许多，但据小女子检查得知，师太您是因为身体长期缺乏某种养分，这才引发了此病。”
惠凡一脸不解，“缺乏养分？不知具体是指什么？”
庄安晴想了想，如实告知道：“师太身体所缺乏之物名叫维生素A，这是医术上的专业术语，师太以前可能没怎么听过。这种养分缺乏的话就会引发一系列病症，夜盲症就是其中一种。一般来说，如果人饮食均衡就能避免类似问题。敢问师太，您平常饮食习惯如何？可会挑食？”
惠凡听了，眸光闪了闪，道：“贫尼是出家人，故而常年吃素，不过这素食中，贫尼最爱土豆和芋头，倒是经常吃这些。”
“胡萝卜也常吃吗？”
惠凡讪讪一笑，“白萝卜偶尔吃，这种倒是极少会吃。”
庄安晴若有所思，“那南瓜茄子青椒这种颜色较深的蔬菜呢？”
“这些弟子们常吃，贫尼则更喜欢土豆和芋头，所以这些吃得不多。”
“那水果呢？”
惠凡面露难色，道：“庵内清苦，除了附近的枣树和柿子树，贫尼和弟子们极少会去外面特意找果子吃。”
这就难怪了。
这是把维生素A含量高的食物都给避开了呀。
可话说回来，虽说惠凡挑食，但她也偶尔吃到含有维生素A的蔬果，应该不至于有这么严重的夜盲，估计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导致了她的问题。
庄安晴思索片刻，又道：“敢问师太，不知您之前是否有过长期吃不饱或者没食物可吃的情况？”
惠凡心头一动，随之缓缓点了下头，“这倒是有过，十多年前，贫尼所在之地闹过饥荒，贫尼一路逃荒来到这里，那期间十分艰苦，的确没什么吃的。”
“嗯，如此听来，师太您应该就是在那时种下了病因。”
惠凡神色一紧，道：“那贫尼这病可能治好？”
庄安晴肯定地点了下头，“师太莫要担心，您的病症主要是因为身体缺乏必需的养分，只要把养分补充好了，症状渐渐就会消失的。”
“当真？小施主的意思是，贫尼的病能彻底治愈？”
惠凡又惊又喜，还有些不敢相信。
庄安晴再次点头，“是的，的确如此。”
惠凡一下就被她笃定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说服，心中激动不已，忙合手念了声佛，又追问道：“小施主，请问贫尼该如何补充你方才所说养分？”
庄安晴竖起两根纤纤手指，笑着比划道：“需要双管齐下，一是要保持日常饮食均衡。师太吃素，那就在平常多注意吃些富含这种养分的蔬果，比如南瓜、胡萝卜、小白菜、豆子等等。这样的蔬果有许多，我明日写份单子交给您，您可以对照着多吃一些。另外还要服用一段时间的药，我回头给您配好，连同单子给您一块拿过来，您看如何？”
惠凡听罢，又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佛，眼含感激地连连道谢。
“师太不用客气，小女子也是之前治过类似病症的病人，故而身边刚好有这方面的药，顺手为之而已。”
说罢，庄安晴望了望窗外，道：“现已夜深，师太还请早些歇息，明日小女子再来叨扰。”
惠凡连忙摆手，“小施主太见外了，你何来叨扰，你这是在救贫尼的命啊。”
“师太言重了，那小女子先行告辞。”
庄安晴起身，朝惠凡行礼道别。
惠凡抬头朝庄安晴望去，只是室内油灯光线远不比白日，惠凡无法看得真切，只依稀见着庄安晴像是在朝自己行礼，便也双手合十朝她回了个礼。
庄安晴收拾东西回到自己屋子。
忙活了这么一阵，庄安晴一进屋便倦意袭来，脱了袄子蹬掉鞋子便直接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庄安晴依旧是在天刚吐白的时候自然醒来。
昨晚她答应过惠凡今日会将富含维生素A的蔬果名单送过去，庄安晴一下来了精神，麻利起身洗漱穿戴，打开小药箱拿出纸笔和墨开始书写。
出门看诊要随时随地开方，这些东西庄安晴在出门前就备好放在小药箱里。
认真写完，庄安晴将纸上墨迹吹干，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庄安晴将单子叠好，拿上昨晚包好的药去了惠凡的屋子。
惠凡已经在屋里做完了今日份的功课，她一向起得早，哪怕是受了伤也依旧没有打破几十年形成的习惯。
听到敲门声，惠凡以为是自己的弟子过来，亲切道：“门没锁，直接进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