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狠毒,完了嫁祸梁山。这手段这画风!
曹少和泰森所料不差,判断准确。
他徐家在徐阶退休后遭海瑞打压,经过短暂的蛰伏期后卷土重来,乃看破红尘,从官商进化成了黑社会。你想,松江商业中心那么大个地盘,里头娱乐业发达黄赌毒俱全,你徐家且能镇得住场子,说不是黑社会谁信呢!泰森甚至还猜民抄董宅之暴力事件八成是松江府黑道老大徐家干的,特么哪来那么多义愤群众!骗人骗鬼骗不了泰森。就算有,也是拿了徐家的钱赶去凑人头壮声势。
这小子人够狠,手够黑,可造之材。以后有机会给徐荣这厮豁豁领子:你藏得还不够深,玩得还不够狠。玩街头运动广场暴恐啥的,玩这套把戏你得体系化运作,成立三个专门部门USAId、cIA、cNN,一个策划机构、一个行动部门、一个宣传口子,一个动脑一个动手一个动口,三剑合璧是珠联璧合。如果钱不够用,再加一个专款专用的基金:小日子外务省国际交流基金,花钱买个人场,起哄助威的永远不嫌多啊。
而曹少认为在泰森收这个孽障为徒之前必须好好将他打磨一番,要让徐荣知道他徐家的饭碗是谁给的?要让他搞清楚普天下最大的黑社会是哪家?要让他弄明白不听大哥的话会有什么下场。
那画面将很舒爽,要让这小子明白:你叔伯不是李刚。
风尘仆仆而又兴高采烈,因为这回曹叔父让上家去坐坐呢!这啥待遇知道不?天下人都知道,梁山四子绝少在自己家中见客,谈事情都引去办公大楼的。能去他们家中喝上口茶的,非亲即故。
徐荣进屋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地上,上门做客么,肯定客气礼貌,东西轻拿轻放。可东西放下去,徐荣分明看到砸起来一团灰尘。再看,看不下去了。顺手拿到块干布,一边帮着擦拭摆设家具上经年累月的脏灰,一边东张西望瞧着新鲜,一边说道:“叔父,家父知道您老辞乡多年,让小侄带了些家乡土产孝敬您。”
呦呵,还真是松江土特产。佘山的五香笋豆、枫泾的熏拉丝(蛤蟆)、胥浦的米糕、练塘的新鲜茭白。“叔父,行前赶巧有渔船在秀野桥下网到了几条四腮鲈鱼,鱼腥味重,放门外了。”
曹少大声唤来赵铭洁,“徐荣,你叫我声叔父,那就见过你婶婶。”
徐荣叫一声“婶婶”,向婶婶行跪拜大礼。即受此大礼,赵铭洁不忍便宜侄子受苦,乃面露怜爱,伸手去摸徐荣的脸,“白白胖胖方方正正,标准的国字脸。好侄儿,男儿流血不流泪哈。”--“我去把老家特产分给林云和慧芸去。你们叔侄二人动静别搞太大,你,别打他脸。”说着把东西搬出门,顺手把大门关紧。
曹少抽了抽鼻子,“你徐家有家法哈,曹家也有。”--“天罡,取家法来!”--“徐荣,身上袍子裤子脱了,把屁股亮出来趴地上!”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徐荣瞬间懂事了,冤枉鬼叫道:“钱文言也有份,是他怂恿小侄的。”
呦呵,甩锅是吧!叫你耍滑头。“钱家小子不曾管老子叫叔。我且问你,你砍了黄宗羲几刀?”
那藤杖有茶盏那么粗,必须只砍了一刀。
马天罡友情提示:“曹家家法,不老实一百杀威杖。如实交代呢,一刀换一记。到底砍了几刀?”
是真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一通砍,估计最多十来下吧。
马天罡道:“余姚法司提供的黄宗羲尸检报告说你砍了他17刀,你认不认?”
徐荣自知今晚逃不过这顿揍,咬牙喊道:“小侄记不清了,十来刀总是有的。尸检说17刀,小侄认下便是。”
挨顿毒打就想回旅馆贴膏药疗伤?还便宜你了!请带伤坚持挨揍。
曹少让马天罡扶着徐荣去泰森家,泰森跟他还有话要说。这回徐荣是打死也不肯再去做客了,这殊荣不要也罢。曹叔父家里顶天是行家法,去梁山军司令员家里,搞不好要挨枪子啊。
马天罡以人格向徐荣保证,此去断再无家法,更不会送命。
于是将那摊烂泥拖着拽着到了泰森家,泰森见了人,第一句话:“你是徐荣?”第二句话:“为何脸上身上那么厚的灰?”
徐荣没敢说曹叔父家的地板忒脏,只敢说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
泰森家里杀威杖没有,下马威还是有的。徐荣站着挺好,泰森放着家里沙发不让坐,搬来硬木椅子,非要让他坐下说话。这存心玩他呢。
大冷天,穿着的棉裤厚实且吸水性强,尽管徐荣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外表一点看不出来。打过架受过伤的朋友一定有这样的经验:别让伤口沾着衣服,要不然伤口包着衣物结痂,或者血连着衣物凝固了,衣物稍一动,就能连皮带肉扯下一块来,那是真的疼。
所以,徐荣站桩虚坐聆听林师傅教诲是一件很累很考验人体力毅力的活。泰森也是会玩的,见徐荣大腿发抖鼻尖冒汗,便一把将人摁实在椅子上。
不让徐荣结了伤疤忘了疼,是为了让他长点记性。这小子知道黄宗羲罪不至死,也知道自己连砍17刀送黄上路要杀人偿命,更知道自己没被官府叫去喝茶是因为自己的后台硬。所以在杀人现场留下血字‘梁山徐荣’把徐家彻底绑在了梁山战车上。你家老爷子同意了吗?你问问梁山司同意了吗?
先斩后奏、利益绑架,玩挺花呀。
那时逼得潘嘉园只好给黄宗羲戴上一顶‘恐怖分子’的帽子才把这事给圆了。人黄宗羲算左翼东林党人,是里头为数不多的抗清义士好吧,特么过些年穿越众还得设法把人家头上的‘东林恐怖分子’帽子给摘了,给人家平反。就特么你徐荣惹出来的事,你性情过于暴虐了。
泰森最后一句话挺重:“若非看在你曾祖徐阶的面子,我们不介意更换松江商业中心合作伙伴,不介意换个代言人。”
徐荣低头认罪,跪下求饶,发誓绝不再犯。完了怯生生问一句:“叔父,小侄今晚可否不去穆姑姑家打扰她休息,好伐啦!?”
“你何罪之有?”
嚣张了、放肆了,是误判了。罪孽深重哩。徐荣认识到,自己之所以挨曹叔父那顿毒打,之所以受林叔父这场拷问,问题就出在了自己‘狗仗人势,无法无天’上了。他深刻认识到了梁山司与内地官府最大的区别,梁山的伯伯、叔父、姑母,高尚的上限固然不高,卑鄙的下限却也不低。
“滴滴答滴滴滴,滴滴答滴滴滴。”
近卫野战第一师吹响了冲锋号,全军向太湖匪帮发起总攻。
“嘭-嘭-嘭嘭嘭…”
湖广军擂响了战鼓。战鼓明显要比军号响亮,鼓声完全盖过了喇叭声。
湖广总兵赵寿吉所率湖广军冲在了头里,没错,老赵当了排头兵。
近卫军是皇帝的心头肉,9000装备精良的近卫军几乎全军出动去打区区千把人的江湖帮派,好比霉菌的洲际巡航导弹去轰炸塔利班的破帐篷。即便如此朱由校还不放心,生怕心头肉有个闪失,令兵部调湖广兵打主攻,这才有了老赵和老潘在无锡顾允成家和东林书院生旦净末丑粉墨登场,才有此动地之渔阳鼙鼓。
蒙格穷极无聊,因为无聊所以话多,向燕三不住抱怨长官无能,把主角演成了龙套。他蒙格千里迢迢过来可不为欣赏太湖美,来杀人放火挣军功的。燕三觉得这天字第一号蠢货今天说的话一点都不蠢,便去找丁正男请战,他毕竟当过五城兵马司的队长,大小有过军官历练,看问题比较有经验。“师长大人,贼人人少势弱,没甚么兵器,应是难得的软柿子,正好让咱们随意揉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这等便宜军功上哪儿找去。”
“你等我消息。”丁正男听罢燕三之参谋立刻让摇船向赵寿吉靠拢。老赵指挥自己部队的步弓手准备射火箭引燃芦苇荡,正忙于指挥部队展开攻击位置,十分厌烦丁正男又来请战。“丁大人,君令谁敢不遵,你敢还是我敢?我部奉命保护贵部安全,湖广军打主攻,近卫军打堵截,等贼人从湖荡中逃命出来,你就放手用子弹招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