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辽从关羽那告辞回去后,一刻也没耽搁,径直就来到曹操跟前,将关羽所说的话,原原本本、丝毫不差地告诉了曹操。曹操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缓缓说道:“哼,无妨,我定有办法能留住他。”
而此时的关羽,心里正反复琢磨着该如何跟曹操开口说自己要离开这事呢。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匆匆来报,说有故人前来拜访。关羽一听,心里有些疑惑,赶忙吩咐将人请进来。等来人走进屋内,关羽定睛一看,却并不认识,于是客气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啊?”来人赶忙躬身行礼,回答道:“我乃袁绍手下之人,来自南阳,名叫陈震。”
关羽听闻,心中不禁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赶紧将周围侍奉的人都打发走,而后轻声问道:“先生此番前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吧?”陈震也不废话,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关羽。关羽接过信,定睛一看,竟然是刘备的来信,顿时心中一紧,赶忙拆开信细细阅读起来。
只见信上写道:“我常常想,古代那些有道德有志向的人,担心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难以实现理想,所以广泛结交天下有见识的人,想借助朋友的力量来推行仁义的主张。得到好的朋友帮助,就会收获很多。如果失去了真挚的朋友,一定会受到损害。
我和你在桃园结为生死之交,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发誓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你为什么中途竟然断绝了这种恩情、不讲义气呢?你如果一心贪图功名富贵,那就取下我的头颅,来成就你的大功吧。信里实在难以说尽我的心里话,希望你尽快回信。
关羽看完信,眼眶泛红,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哭着说道:“兄长误会我了,我又何尝不想早日与兄长相聚,实在是不知兄长身在何处啊。我关羽岂是那种为了富贵就去侍奉曹操之人?”陈震在一旁说道:“玄德日夜盼着将军您,眼泪就没干过。将军既然如此重情重义,为何不赶紧回去呢?”
关羽长叹一声,说道:“人活在这天地之间,若做事有头无尾,那绝非君子所为。我之前已跟曹公说过要离开之事,曹公也答应了。而且我已立下三件功劳,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我来的时候明明白白,走的时候自然也不能稀里糊涂。我这就写封信,麻烦先生先给兄长送去,等我跟曹公辞行后,便护送嫂嫂回去与兄长相见。”
陈震又担心地问道:“要是曹公不肯放将军走,那可如何是好?”关羽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即便曹公不放我走,我宁可死,也绝不在这儿久留!”陈震忙说:“那将军您赶紧写回信,我连夜就给玄德送去,省得他一直盼着。”
关羽当下就提起笔,写了封回信。信中写道:“我听说,讲道义的人不能背叛良心,忠诚的人连死都不害怕,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志向。我从小读书,也懂点礼义,每次看到羊角哀和左伯陶以死相交的情谊,还有张元伯和范巨卿生死赴约的故事,都会感动得流泪。
之前我驻守下邳时,城里没粮食了,外面也没援兵,我本想以死报国,但实在放心不下两位嫂嫂没人照料,所以没敢轻易赴死。最近在汝南这边听说了兄长的消息,我必须当面跟曹公辞别,然后护送两位嫂嫂回去。当初我投降汉朝时,就和曹公讲好了条件,如今也算立了点小功,报答了他的恩情,不能不遵守约定。
突然收到兄长的信,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我如果有二心,天地都能作证;我这一片赤诚之心,笔墨实在难以写尽。盼着能早点见到兄长,希望兄长能明白我的心意。”
陈震拿了信,一刻也没停留,转身就回去复命了。
关羽这边,当下就直奔相府,想着要跟曹操辞行。曹操其实早就猜到关羽会来,为了避开他,直接在相府门上挂了个回避牌。关羽到了相府,看到门上的回避牌,心里明白曹操这是不想见他,无奈之下,只好闷闷不乐地转身回去。
回到住处后,关羽立刻让人收拾出一辆小车,又特意挑选了二十个以前就一直跟着自己的可靠之人,让他们早晚伺候着。甘夫人见关羽回来,神色有些异样,便把关羽叫到跟前,轻声问道:“叔叔最近打算怎么办啊?”关羽恭敬地回答道:“就这几天我会再去跟曹公辞行,之后就请嫂嫂上车。堂里那些曹操赏赐的东西,全都留下,一丝一毫都不带。”甘夫人听了,赶忙说道:“叔叔得赶紧的,可别耽误了。”
过了几日,关羽又去相府辞行,结果到了门口一看,门首依旧挂着那块回避牌。关羽连着去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挡在门外,根本不让进去拜见曹操。关羽心想,这曹操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走啊。
无奈之下,他又想着去找张辽,跟张辽说说这事,说不定张辽能帮忙通融通融。可等他到了张辽家,张辽家的下人却出来传话,说张辽生病卧床,不便见客。关羽心中暗暗思忖:“这明摆着是曹丞相不想让我走啊。可大丈夫既然已经决定要走,犹豫不决可不像个男人!”于是,关羽回到住处,当即就写了一封辞书给曹操。
信上写道:“汉寿亭侯关羽,恭恭敬敬再向曹公您禀告:我听说,天地间有天就有地,有父亲就有儿子,有君主就有臣子;天的特性是顺应阳刚,地的特性是顺应阴柔;万物只有顺应时节规律,才能养育众生,成就君臣、父子、夫妻的伦理大义。
我生在汉朝,从小追随刘皇叔,曾发誓同生共死。之前下邳失守,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投降您,当时提出的三个条件,您都一一应允,我才敢归附。您对我的提拔和厚待,让我深受感动,这份恩情铭记在心。
如今得知故主刘皇叔在袁绍军中,寄人篱下,我日夜忧虑,坐立难安。反复琢磨,您对我的恩情像大海一样深,可故主的情义又像高山一样重。要离开您,实在舍不得,因为您的恩情我永生难忘;可留下更难,因为故主的情义我不能割舍。
但凡事有先后,我还是得回到故主身边。您的恩情我还有未报答的,只盼日后有机会以死相报,这是我的真心话。特此写信告辞,希望您能理解!建安五年秋七月,关羽敬上。”
写完信后,关羽又把曹操一次次赏赐给他的金银绸缎,都仔细地封好,还一一记录下来。而后,他把寿亭侯的大印取下来,郑重地挂在库房里。
第二天黎明时分,天色还未大亮,关羽就早早地请二位夫人上了车。那二十个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关羽又另外派人去相府送辞书。一切安排妥当后,关羽跨上那匹威风凛凛的赤兔马,手提青龙偃月刀,护送着车仗,径直朝着北门而去。
守城门的士兵见关羽一行人要出城,赶忙上前阻拦。关羽眼睛一瞪,犹如铜铃一般,横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大喝一声,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彻四周。这一声大喝,吓得那些门吏双腿发软,赶紧纷纷躲开。关羽顺利出了城门,回头招呼跟着的人说:“你们护送车仗先走,要是有人追来,我来抵挡,可千万别惊动了二位嫂嫂。”那些人听了,赶忙推着车,沿着官道匆匆往前走。
而这边曹操呢,还在和众人围坐在一起,绞尽脑汁地商量着怎么才能留住关羽。正说着呢,手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说关羽派人送了封信来。
曹操一听,赶忙接过信,拆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云长这是要走啊!”话音未落,北门守将又骑着快马,一路疾驰而来,飞马来报:“丞相,大事不好,关羽夺门而出,车仗鞍马都朝着北边去了!”紧接着,家里也有人匆匆赶来报告说:“丞相,关羽把您赏赐的金银等物都封好了,十个美女也让她们住在别的屋子里。寿亭侯的印也挂在库里。原来拨给他使唤的人,一个都没带,就带了原来那二十个随从,一辆小车,还有随身行李,天刚亮就走了。”众人听了,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员大将挺身而出,只见他身材魁梧,满脸的英气,大声喊道:“我愿带五千铁骑,去把关羽活捉回来,献给丞相!”
究竟这要去追赶关羽的是谁呢?欲知后事如何演义,且看下章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