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是三楼最里间,会议室则在二楼的最里间,是与正宫相对房间的楼下。宫殿并不小,整个走廊是“L”型回旋,打我们的所在步行到会议室要五分钟左右。
路上,小蝶轻声问我:
“你说,他们的军队会对新兵有什么考核吗?”
“谁知道呢。”
“啊?”小蝶眨了眨眼,“可是你是阿奎斯陲亚的军队队长,难道连新兵入伍的相关事宜都不知道?”
“唉,小蝶,要我说多少遍才能记住,我现在的意识,来自人类世界。在我们那个世界,郡主已经被…”“推翻”两个字被我咽了回去,在我现在的处境,说出这种话被不明真相的马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决定换一种方式表达出来,“咳…其实我们那里,实际掌权的已经不是君…军队为国家效力,其方式和形式与你们这儿大不相同,因为君主早已…”
小蝶的眼神越发疑惑了,我不得不承认:我随机应变的能力真的很差!而且在我试图说一个小慌时,我原有的世界观又总是出来捣乱。无奈,我用右蹄揉了揉太阳穴,慢慢说道:
“我、的、世、界、不、存、在、军、队,所、以、我、对、此、一、无、所、知。”
这样,便确保了我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小蝶的右嘴角向上不住挑了挑,“嗯…我理解你,你直接这么说就好了啊,不用解释那么多…嗯…我听不懂的东西。况且,我们可以猜一下他们会有什么要求,毕竟,我是见过相关事情的…”最后这句话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小号字才能表达出那种细微的感觉。
听了这句话,我大吸一口气,想冲她大吼:“那怎么不早说?!还问我干什么?!!!”但这冲动的行为很快被理性制止了:首先,作为一名男性,对女性——特别是对淑女大吼大叫实在是一种可鄙的行为,我本来便看不起那种人,自己就更不会做出那种事了;其二,杰克·罗丝的身体因为我的使用已经增加了好多新属性,好坏参半,我可不希望因了这事儿在小蝶心中的形象簿里的杰克·罗丝下面加上这样一条:脾气暴躁,生气起来甚是骇马。于是,吸进嘴里的起全部被我吞了下去,最终从嘴里发出的,是一种令马心安的柔和的声音:
“好啊,那你就说说你所了解的新兵入伍的事情吧?”
小蝶不安的打量着我,我努力保证脸上挂着的是最最安详和蔼的微笑,不让小蝶看出我刚刚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没有生气吧?”
“没,怎么会?”脸上的微笑一直没有消失。
“呼呼…”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小蝶似乎松了口气。难道我内心的想法就那么清楚的表现在脸上?果然,还是太过年轻了…“其实我见过的只是一个小军队…恐怕都算不上军队的一个士兵队伍而已…新兵的话一般只跟长官演示一下新兵所要掌握的基本要领就可以了,没什么其他要求,大概就是这样…可是…我连这些基本要领都不会… …”小蝶的头随着语调低了下去。
一个小的士兵队伍是吗…?不过这种新兵入伍的方式也太方便快捷了点,连民兵水准似乎都达不到吧!何况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水晶帝国的最高级军队,如果按照这方式考核新兵…不,不可能。但小蝶不像那种说谎的马,况且这种事她也没必要对我撒谎,她一定是见过的。该不会…阿奎斯陲亚的一些小军队就是这样“走形式”的吧?看来回去有必要提醒塞拉斯提亚检查一下这事儿了,按这标准招来的士兵怎么可能尽到他本该尽的义务?
“欸?会议室就是这里了吧。”小蝶用右蹄指了指不知何时立在我们面前的棕褐色木门,“那支军队就在里面吧。”
我身旁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的“会议室”三个字表明了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牌子被我挡着,小蝶看不到也正常,我答道:
“嗯,我们进去吧。”
说着,我伸出右蹄,准备开门。
这时,门内忽然传出了一匹雄驹的声音:
“那阿奎斯陲亚派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咱们等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曾露面!!队长,你沉得住气,我们可都忍不了了!”
准备推门的蹄子停在了半空中,我有些不好意思:他说的没错,虽然是“援兵”,但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各自国家的精锐,让他们白等了这么长时间,换作我或许会更加暴躁。
另一匹雄驹的声音回答:
“嘘…再等等,说不定银甲陛下正在接见他们,毕竟这是人家正式军队来此协助,可不是幼驹间玩的游戏!”
“早在一个小时前你就这么说了队长!我看是阿奎斯陲亚根本不想来帮咱们吧!依我看就是这样,它还是太自傲的,不就是帮忙开国,要是它们也摊上一个‘黑晶王’的话…”
“不许乱讲!”雄驹的抱怨被“队长”的一声怒吼给打断了。这一声怒吼同样吓了我和小蝶一跳,那出言不逊的雄驹应当也被震住了。因了这一声,我认出了这个“队长”:安灼胥。看来,这与我先前见过的马属一匹,而不是重名或其他什么…我原本真的考虑过这个情况。
既然如此,我就不需要考虑该怎么跟她们解释了:不管我做出什么解释,甚至我不做任何解释,他——安灼胥,都会给我一个台阶下。我冲小蝶一招蹄,直接推门而入。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安灼胥和一支大约有二十匹马的勉强可称得上军队的一伙马。这群马中的一匹与安灼胥对峙着,见我进来了,厉声喝道:
“什么马?!今天会议室封锁,无关马匹不得入内知道吗?!!”
看来,被安灼胥吓回去的怒气一下子发泄到了我身上。他愤怒的有些不可理喻。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向了安灼胥,他的目光与我的目光对接后,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告诉了我:他想起了有关我的一切。
“啊…罗丝先生!”
我点头回应。
“您…您来做什么?”安灼胥几步便到了我的面前,“刚才是我们失礼了(他瞪了那士兵一眼),不过,今天的确有要事在此,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请明天再来吧;您和您的…女伴,请回吧。”他抬起右蹄,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没理会他的动作。我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我将目光向他的士兵那里移了移,除了安灼胥,所有的雄驹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我的女伴”身上。他们露出的各异的表情却能清楚地表达出他们一个统一的想法,甚至有的雄驹已经开始舔起了嘴唇。反观小蝶,头一直低着,脸也微微泛红,蹄子在反复磨着地板,这怎么能行?我用右蹄将她向我身后推了推,夸张的干咳两声,才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眼睛里充满了嫉妒。
见状,我无言以对,随他们怎么想喽,只不过,我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显然,安灼胥注意到了这些,他转过头去;所有雄驹本来一个个因了小蝶都斜歪歪的站着,见安灼胥忽然回头又都全部立正,磕磕碰碰就避免不了,安定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正常军队该有的样子。
“你们…!!”安灼胥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判断,他肯定对他这群毫无抵抗力的士兵生气了,并且,还是在我——他所敬佩的马的面前。安灼胥举起了右蹄,摇了三摇,又狠狠的放了下去,只剩得上下牙齿互相摩擦产生出的令马胆寒的声音。
这一下真的很管用,所有士兵的眼神瞬间统一目视前方,没有一匹敢再看向我这边了。我不禁暗自赞叹安灼胥在他的军队里的威慑力。
安灼胥这才回过头来,“抱歉…真的很抱歉…这群士兵…”说到这,他却停住了,不知该说什么。这种情况是很尴尬的,毕竟是雄驹的天性,无可厚非,但不做什么解释,他会认为对不起我,这种两难的时刻,谁都会有那么一两次的。
我赶紧接上话茬,避免他的尴尬:
“我低估了您,本以为您只是匹士兵,可没想到您却是本国最高军队的队长。”
安灼胥听了这话,打了一个寒噤,缓缓收回了右蹄,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疑:
“怎么…您是从哪里获知这些信息的?”
“银甲闪闪陛下亲口告诉我的。”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