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看我们生活的现状,行行好吧…”只有雌驹哀求着。
“小姐,现在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半文钱转过身,完全面对着雌驹,“既然你有疑议,我就把话说开了,三七分,我为什么要这个‘七’,你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其他成分吗?你请了我来帮忙,可不单单是请我这么一匹马!暗渠可从来不缺雄驹,比我强壮的更是随处可见,巴纳斯就算一个。你请来的是一个‘媒介’,一个能够招来更多势力的媒介,有些事你们办不了,有些马你们接触不到,这都是需要媒介的,而这也才是我的用处所在。那么,这些就不需要钱吗?就现在来说,古恩汀就要来分我这‘七分’收入,其次,我们解决了两马,他们剩下的房子空了出来,那房子需不需要处理?这事惊动到士兵,需不需要用钱摆平?这些零零碎碎都说出来,真正落到我蹄中的哪里是你所见到的‘七分’?”
“但你的生意接的勤,我们实在难做啊… …”雌驹几乎要哭出来了。
“好吧好吧,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是执意计较这钱,我就算是赔本一次,”半文钱向地上啐了一口,“四六分,下次不要再来找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芬(Fin)!”巴纳斯怒吼一声,像是终于压抑不住,只是,他将他的怒火倾泻到了雌驹身上,他吼着:“不要再计较这些了,三七分,我们同意这个分法。”
“到底还是雄驹明事理,”半文钱拿出七枚金币,“喏,算是合作愉快。”
巴纳斯将金币通察一遍,放入口袋中。
半文钱则招呼着古恩汀,离开了房间。
我对巴纳斯的态度十分奇怪,正如半文钱自己所说,比他强壮的马比比皆是,为什么单他能够动用这些势力?地下马们如果能够“联合”起来,像他这样的“媒介”不就会走投无路了吗?可现状却是所有马对半文钱的态度几乎达到了绝对服从的地步,这种明显的压榨取得了巨大的收益。我切身的感受到了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但是,蒂娜没有给我说这些话的时间,她在半文钱走后开口道:
“看来是没什么事了,我们先走了。”
“嗯…”巴纳斯点点头,“也对,坐这么一会…恐怕也耽误了你们的时间,你们想走就走吧。”
他这话倒令我有些莫名其妙:他还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请我们“坐这么一会”呢?不等我想明白,蒂娜拉着我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
回到了暗渠主路上,我将这所有问题抛之脑后,单独面对蒂娜,我所考虑的就不是这些“无聊的问题”了;我瞪圆了眼,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为何会与泰丽莎单独交谈过?”
“这…嗯…其实…”蒂娜目光闪烁,不敢与我对视,泰丽莎是地下世界最为凶恶的“四马”之一——尤其她还是一只幻型灵,与她独自交流意味着什么我们俩再清楚不过,而现在,这个事情由巴纳斯说出,更是将它变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她蒂娜纵有妙口生花的才能也是百口莫辩。果然,她不打算再“狡辩”什么,直截了当道:“没错,这是事实。至于原因,你一定会知道,但现在真的不行,缓一些时间,好吗?”
我举起右蹄的匕首,蒂娜条件反射向后一闪;我的内心有两种声音在争吵,随着我思考的深入愈来愈激烈,现在,声音已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杀了她!趁你还有这个机会和条件。”
“不!她对你的态度是真诚的,不能说出理由肯定有她的苦衷!”
“这已经是她第几次用这个理由搪塞你了?连小幼驹都不会再相信了!”
“一个理由被反复提起是不可信的,但她仍这样做,这恰恰说明了理由是真实的啊!”
后一种声音占了上风,而且,现在没法杀她——出暗渠前都不能杀,尸体没法处理,半文钱那边也不好解释,按照他的马(人)脉,我和蒂娜在一起的事很快会传遍地下社会,虽然按常理推断没马会在意这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一丝概率都不能不防。
我将匕首放下,用左蹄向上推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双眼望向我,我极为阴沉地对她说:
“我相信你,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这样说。”
蒂娜非常郑重地——这是有别于平时那种漫不经心地、轻微地——点了点头,我用力一甩蹄,自顾自地顺着主道走下去。
“你去哪里?”蒂娜紧跟上来,问。
“不知道,但我不担心迷路,”我回答,“‘暗渠的路四通八达,向哪里前进都是远方。’这是瑞利说的,就这点来说,我相信他。”
平时蒂娜的回答总有些答非所问,这次,我也尝试着将话说的“玄妙”一些,回敬给她。
我和蒂娜顺着主路这样谨慎地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