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妧沐浴出来,饮了一杯裴恒递过来的酒,她便在床上坐了下来,见他起身出门去,她双眼迷离,身子也有些软,可脑子却清醒,这是暖情的酒。
她回身在床上躺了下来,听着门口脚步声沉闷,似乎渐渐近了,索性闭眼转身脸朝里面去了,烛光暗了下来,纱帐里更是只有一丝光亮,她以为她是不紧张的,可到头来却死死攥着胸前的衣裳。
当笃耨香的味道扑鼻而来时,她还是翻身起来,却手脚软了一下扑倒下去,男人扶着她的肩,将她拢在怀里,在她床上坐了下来,床体微微塌陷,看着面前人的轮廓,她轻声问:“夫君,你从二弟房中回来么?”
对面的人将嗓音压得极低,沙哑着问:“怎么会这么问?”
“你身上有笃耨香的味道,这个香料我在祖母家时常闻,很是熟悉,我记得只有大房的二弟才会用这样贵重的香料。”
裴慎身形微顿,唔了一声,听着她轻柔的声音,手掌已经覆在她的腰上,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掌心滚烫,心口怦怦的跳了起来,她声音微颤,“夫君?我们先说说话好不好?”
他上了床,身上的笃耨香越来越重,不像是去囿园沾染上的,倒像是熏上去的,她心中疑虑更甚,却听他道:“妧儿,春宵苦短,明日我听你说。”
“你嗓子怎么了?”
他抵唇低低的咳了一声,“许是刚才着凉了。”
她转念一想,世上也没那么多荒唐事,那只手已经在解她的衣裳,她温顺的躺了下去,静静的盯着那个身影,他混迹在女人堆里,却似乎对女人的衣裳不太熟悉,总是将她的衣带打结,最后还是她解开。
鼻尖上环绕的是桂花的香味,她偏头望去,见他似乎在往身上倒什么,想来是能体贴的,不然怎么会用上精油。
那身影欺身而下,将她笼在黑暗中,她越发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了,只觉得身上的人似乎不是清瘦的,反而比较壮实。
疼痛让她嘤咛出声,他温柔的问她,“疼么?”
她嗯了一声,死死咬着唇,拽着身下的褥子,指甲撕扯着锦缎,他极为温柔,可到底是第一次,她疼得头皮发麻,让江妧意外的是,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他便闷哼出声,以迅雷之势撩起帘帐夺门而出。
她重重的喘着气,还没反应过来发现一切都结束了,太快了,她想着,静静的望着纱帐外的暗光,或许是他纵欲过度才导致的。
她起身收拾了了衣裳穿上,将烛火点亮,让人端了热水进来洗身子,将落红的帕子收在一旁的托盘里,这才回身睡了下来,良久才有人自外头进来。
“大奶奶,大爷问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的?”
江妧还以为是裴恒回来了,她还在疼痛中,不想吃,更气他丢下自己跑了,没好气的回了句,“不吃!”
丫鬟不知她为何生气,吓了一跳,江妧第二日才听说,原来裴恒自她这里出去了,便去孙姨娘房中,她听着小香叽叽喳喳的说着,没注意青丝打结,硬生生扯下一缕头发。
“哎呀,姑娘最是喜爱一头青丝,如今扯了这么些下来,真叫人心疼。”
江妧淡淡的看了小香一眼,真是嫁过来就知道,是人是鬼,她本以为圆了房便能让他少去那些人房里,还是过于天真了。
“我想睡一会儿。”
她走至床边,拥着被子躺了下去,裴慎的这个笃耨香,味道不是一般的能久留,他不过是去裴慎屋里沾染了些,回来圆了房,到现在她床上还是那股子味道。
待她再次醒来,桌子上的托盘也不见了,想来是哪个嬷嬷拿去复命了,却见小香在一旁守着打瞌睡,她翻了翻身,惊动了小香。
“姑娘醒了?”她忙站起身来,替她拢起纱帐,“世子爷命霜降姐姐送了西瓜过来,是在井水里湃过的,奴婢先尝了点,可甜了。”
大夏天的,是该吃西瓜的时节了,她嘴里苦得很,更苦的是心里,懒懒的起身,披了件家常的服饰便出来,见冰鉴上放着一捧盒西瓜,便拿着银叉吃了一块,又冰又甜,嘴里的苦味完全消失。
她又吃了几块,怕自己吃多了胃里难受,便不敢多吃,叫小丫鬟们拿下去分着吃去了。
叫人端水来清洗了一番,这才将刚才的昏昏沉沉赶跑,她在窗下坐了一会儿,直到暑热散了,这才往裴母房中来。
江妧一路走着,总感觉自己身上都是笃耨香的味儿,转身去问小香,“你觉不觉得我身上有不是我的味道?”
小香以为她开玩笑,凑近嗅了嗅,哈哈笑着,“姑娘身上这么好闻,难不成是昨夜姑爷的味道?”
大庭广众的,江妧面色微红,瞪了她一眼,捉裙上了丹墀来,见霜降正坐在石矶上正和正房的小丫鬟聊天,见江妧来,喜笑颜开的撩开手里的东西迎了上来,“大奶奶来了?”
江妧倒是很喜欢霜降,朝她颔首,知道指不定裴慎也在里头,想等一等又进去,又怕人家以为自己心中有鬼,只笑着道:“你家主子也在里面?”
“是呢,不过大太太也在里面,为着过几日世子爷生辰,生辰一过,奴婢就同世子爷往扬州去了。”
江妧莞尔一笑,轻盈的步子迈过门槛,进门先给裴母请安,见大夫人也在,也忙朝大夫人敛衽行礼,裴慎坐下右下首,见她进来,早已站起身,她一一行礼过来,他也朝她作揖,“嫂嫂金安。”
“二叔金安。”她盈盈一拜。
那股子笃耨香还未散去,又萦绕在她鼻尖,她微微偏头朝他望了过去,见他面色如常,望着上面的裴母说话,唯独耳朵一片通红,她颇有些奇怪,不过略微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