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妧一一应了,“我想让孙姨娘和金姨娘跟着一同去伺候,可孙姨娘似乎有些不大情愿。”
晋氏抚着额头,实在没什么气力和她多说,听到这一声,顿时怒了起来,苍白的一张脸挣得通红,咳了几声,仿佛心肝肺腑都要咳出来,“她不情愿?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做的?让她骑到你头上?”
江妧忙给她捧了痰盂,又顺着她的背,声音清淡得一丝情绪也不夹杂,“孙姨娘的爹娘都是给夫君做事的,我不好多言。”
“再怎么不过是仆婢,你就是过于软弱了!你请不动,我来请。”
江妧笑着和晋氏道:“有母亲这句话,她怎么也不好说不去的话。”
晋氏沉默了下来,秦嬷嬷是进府里来陪着晋氏说家常,眼睁睁看着晋氏被自己儿媳摆了一道,便慢慢退了出来。
江妧伺候着她吃了药之后,便往裴母那边请了安,一出门就遇到裴慎正要进门,她忙退了几步,裴慎深深作揖:“嫂嫂金安。”说着话,眼风扫过她的唇,略微停留片刻便调转了视线。
江妧虽不敢确定,但是也不愿意与他过多的纠缠,回了礼纳福便出门来,小香紧跟了几步,才追了上她的脚步。
一路回了芫华轩来,吩咐小香开了箱,拿了银钱让小厨房买鸡鸭鱼肉来做今晚的膳食,又吩咐立春去铺子里请裴恒,今夜大奶奶要请大爷和几位姨娘同宴饮。
狗儿来回说:“大爷说了,今日会早早回来与大奶奶同饮。”
说完躬身退了出去了,江妧正在看账目,她打算在张嬷嬷儿子名下置办一个当铺,这个年代不允许官眷们行商,更何况她还是女子,所以大多数人就算有商铺官眷都是在家里仆人手底下置办。
而当铺是一个自古以来的金融行业,更是能挣够的勾当,所以大多数人趋之若鹜,她背靠着侯府和裴慎这样的大树,若是这样苦守着,只怕是自己受苦。
手头上不过只有三四百的银票,还有地契,她握着檀木盒子,静静的发着呆,自己的资产加起来不过三四千两左右,能动的只有一千多两,铺子是不能动的。
正这时,听见外面小丫鬟叫说金姨娘来了,这才将盒子阖了起来,这才往正堂的太师椅上坐下,见她进来,让她坐了下来。
“我听立春说,奶奶要让我们来一同宴饮,我是来问问奶奶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江妧招呼她坐了下来,“有她们忙着呢,咱们不必忙,给姨娘端茶来,”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问:“你吃茶乳么?”
“大奶奶让她们不必忙,我吃茶就好,”说着已经自己端了茶来倒了吃,顺便给江妧的也添上。
“快坐!”江妧拉着她在小丫鬟搬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又细细瞧着她,似乎脸上圆润了许多,“我听说大爷一连几日都歇在你屋里?”
金妮儿脸上立马唰的一下红扑扑的,结结巴巴的站了起来,局促到手脚不知怎么放,“大奶奶我.......我不是有意要......”
江妧被她这个样子惊到了,愕然愣了愣,忙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去,“你快坐,别误会了,我没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一句调侃的话。”
她望着眼前的人,不知被孙氏和安氏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只不过这样问一句,就吓成这个样子。
“金姨娘,你这次也同你们大爷一同去扬州,怎么样?”
“大奶奶,你别误会......我,大爷虽和我在一起,口中却都是大奶奶,奶奶,你别误会了。”
江妧可怜她,“我知道,可你是他的妾,他在你房里歇也无可厚非,你别误会我吃味之类的,”她本就对裴恒无意,谈何吃味一说,与他好不过也是想攀附他而已,“这次是我让你一同去的,为的是让你好生伺候他,我是正妻,有孝道走不开。”
金妮儿是有几分聪明的,听她这么说,忙问:“除了我还有谁么?”
“还有孙姨娘,但是她不想去。”
她望着江妧笑盈盈的样子,十分笃定,“大奶奶放心,我自会协助大奶奶让她也一同前往。”
“不知船上会有什么人,让她这么害怕,今早为着去不去还差点和我红脸。”
金妮儿蹙眉,“孙姨娘有太太撑腰,大爷又喜欢她,的确不好办。”
江妧低头吃着茶,抬头望着她笑,“撑腰?撑什么腰?”
她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想来再大也大不过大爷去,太太是瞧着大爷的,她算什么?!”
江妧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正要说,听见外面小丫鬟叫:“大爷回来了。”
两人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他拄着拐杖进来时,一齐朝她福身拜了下去,裴恒见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便笑着问她们在说什么。
金妮儿忙上前去扶他一同在江妧身侧坐了下来,他抬手压了压,“你们也坐。”
两人只得斜签着坐下,他望望江妧,又望了望金妮儿,等着两人的回答,金妮儿觑了江妧一眼,忙道:“大奶奶和奴婢在说晋家那个小姑娘呢,活泼可爱,我们都很喜欢。”
裴恒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来,“云儿是挺可爱的。”
江妧斜乜着他,抻了抻衣裳,端端正正的坐着,双手搭在膝头,此时的正堂,静的针落可闻,金妮儿也察觉出不对劲,忙低着脑袋。
“大爷,大奶奶,用膳时间了。”
江妧站起身来,伸手去搀扶他的胳膊,他低头瞧着她,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柔声问:“是不是心情不好?”
金妮儿站在一旁甚是尴尬,裴恒性子虽是温和的,可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宠溺的神情,哪怕是对着那两位姨娘也是没有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