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光芒在遗迹深处流淌，将巨大空间的岩壁映照得如同被冰封的深海。
中央石台上，那只散发着幽光的盒子悬浮在半空中，盒身雕刻的魔纹正随着气流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吐纳着周围的能量。
楚阳的指尖刚要触碰到盒身冰凉的表面，一股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左侧阴影中炸响——那声音快得几乎撕裂了空气，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锐鸣。
“小心！”柳琴的惊呼声刚起，楚阳已凭着禁地历练中练就的本能侧身旋身。一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擦着他的肋下滑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黑袍猎猎作响。
那黑影落地时悄无声息，脚尖点在石台上只留下一道浅痕，仿佛全身没有丝毫重量。
楚阳瞬间拔剑，文心剑嗡鸣着绽放出金芒，照亮了对方的轮廓。那是个裹在纯黑斗篷里的身影，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嘴唇的位置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缝住，只在说话时能看到布料下微弱的起伏。
更诡异的是他的双手，戴着一双暗银色的手套，指节处突出的骨刺在光线下闪着冷光，显然不是凡物。
“天儒圣院的小家伙，倒是比预想中机警。”黑影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互相碾磨，每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涩感，“可惜，这‘聚魂盒’不是你们能碰的。”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动了。他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只是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石台另一侧，右手如爪直取悬浮的盒子。
楚阳剑随身走，金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剑气斩在黑影身后的地面，激起一片碎石。可那黑影像是能预判他的动作，每次都在剑气及体前毫厘处避开，斗篷在快速移动中鼓胀起来，露出里面隐约闪烁的暗红色纹路。
“这家伙的身法……”李逸蹲在角落快速绘制防御符文，额角渗出细汗，“不是魔道常见的暗影遁术，更像是某种……缩地成寸的变体，而且他的灵力波动很奇怪，时强时弱，根本测不出深浅！”
张猛扛着巨斧猛冲过去，斧刃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幽光都搅得紊乱：“管他什么路数，先吃俺一斧！”巨斧劈下时，黑影却突然原地消失，再出现已在张猛身后，戴着手套的手掌按向他后心。
张猛反应极快，反手用斧柄格挡，“铛”的一声脆响，斧柄竟被震出一道裂痕，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后背已渗出冷汗——刚才那一下，分明带着蚀骨的寒意，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要钻进骨髓。
柳琴的琴音骤然变得急促，金红色的音波如潮水般涌向黑影。可对方只是抬起左手，掌心浮现出一面黑色小盾，音波撞在盾上便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儒道音律？”黑影似乎笑了笑，布料下的嘴角向上弯起诡异的弧度，“百年前倒是能困住我，现在……”
他突然反手一挥，小盾射出三道黑芒。柳琴急忙拨动琴弦，音波化作屏障，却被黑芒轻易洞穿。就在黑芒要及身的瞬间，楚阳的剑气横空而至，精准地斩在黑芒上。
金与黑的碰撞爆出刺眼的光团，楚阳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而那黑影竟只是晃了晃，斗篷下的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喘息，又像是在嘲笑。
“有点意思。”黑影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兴味，“你体内的儒道之力……混着点别的东西？是禁地那只老东西的气息？”
楚阳心头一凛。对方竟知道禁地守护兽？他强压下惊疑，剑招愈发凌厉。文心剑的金芒中渐渐掺进一丝淡青色，那是他在禁地吸收的木系灵气，此刻与儒道之力交融，剑气过处，连空气中的幽光都泛起了涟漪。
黑影似乎有些意外，闪避的动作慢了半分，斗篷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繁复的魔纹，与之前黑袍人令牌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原来是得了它的传承。”黑影的声音冷了下来，“那更留你不得。”他突然双手结印，周身的空气瞬间凝固，那些流淌的幽光像是被冻结般停在半空，化作无数细小的黑冰，朝着楚阳等人射来。
李逸刚画好的防御符文骤然亮起，金色的光罩将众人护在其中。黑冰撞在光罩上噼啪作响，竟渐渐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撑不了多久！”李逸额头青筋暴起，双手不断注入灵力，“他在调动遗迹里的魔气！”
张猛怒吼着再次冲锋，巨斧上燃起熊熊的儒道之火，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焚天斧”，火焰所过之处，连黑冰都被融化成水汽。
黑影这次没有闪避，而是迎着火焰拍出一掌。黑色的掌印与火焰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张猛被震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血，而黑影也被火焰燎到了斗篷，冒出阵阵黑烟。
“找死！”黑影彻底动了真怒，兜帽下的眼睛终于露出一丝缝隙，那是一双纯黑的眸子，没有丝毫眼白，此刻正死死盯着楚阳。
他身形暴涨，斗篷裂开，露出全身的装束——玄色魔纹衣袍外罩着银色的铠甲，铠甲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双手的骨刺手套闪烁着嗜血的光。
就在他要发动致命一击时，柳琴突然停下了急促的琴音，转而弹出一串清越的音符。那音符不具攻击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山涧流水，又像是晨钟暮鼓。
黑影的动作猛地一顿，纯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仿佛被这琴音勾起了什么回忆。
“就是现在！”楚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体内所有力量灌注于剑上。金、青、红三色光芒在剑身上交织，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刺黑影的胸口。
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儒道之力、禁地灵气，还有与队友并肩作战的信念，速度快得连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黑影回过神时，光柱已至胸前。他仓促间竖起黑色小盾，却被光柱轻易洞穿。“噗”的一声，光柱从他后背穿出，带起一串黑色的血珠。黑影踉跄后退，撞在石台上，聚魂盒被震得跌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咳咳……”黑影剧烈地咳嗽起来，黑色的血液从布料下渗出，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他看着楚阳，纯黑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你……”
话未说完，他突然化作一道黑烟，朝着遗迹深处窜去。楚阳想追，却被李逸拉住：“别追！他在拖时间，遗迹好像在震动！”
众人这才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抖，岩壁上落下簌簌的碎石。楚阳看向石台上的聚魂盒，又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剑。
刚才那短暂却凶险的交锋，让他明白，这遗迹深处，藏着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