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彩神女？”
九彩神女，三级神只。
在神界，这等位阶的神，根本无法与一级神只天使神相提并论。
可问题是……时机不对，身份不对！
一个海神传承者已经占了先机，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九彩神女？
这……这雪儿的位置，要排到哪里去？
千道流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晚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被这个年轻人敲了个粉碎。
宁流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密集，便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大供奉别误会，九彩神女的位阶，确实远不如天使之神。”
千道流闻言，精神稍稍一振，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对啊，三级神只，如何能与一级神只争锋？
然而，宁流接下来的话，却将他这丝希望彻底碾碎。
“不过，那位传承者，名叫宁荣荣。”
宁流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事，
“我姓宁，出身七宝琉璃宗，她是我堂妹。总不能亏待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字字诛心。
千道流彻底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宁流，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
神只的位阶……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怎么到了他这里，反倒不如一个姓氏，一段亲缘来得重要？
这是什么道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他身后的千仞雪，娇躯再次一颤。
如果说之前听到海神传承者时，她心中是震惊与失落，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那么此刻，听到宁荣荣这个名字，以及宁流那番理所当然的解释后，她心中涌起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与……屈辱。
宁荣荣？
那个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
若是正妻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同级神只的传承者占了，现在，连第二的位置，都要被一个靠着裙带关系的三级神只抢走？
自己呢？
堂堂天使神的继承人，未来的大陆主宰，难道要排在第三，甚至更后面？
她那张神圣高洁的脸蛋，一阵红，一阵白，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不行！”
千道流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宁流，那样子像是要拼命。
“宁宗主！雪儿可是天使之神！是一级神只！就算……就算做不了正妻，也绝不能排在一个三级神只的后面！”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了，现在完全是一个为孙女前途拼命的老人。
宁流被他这激动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
他放下茶杯，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一摊，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大供奉，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宁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千道流的咆哮，“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我可还没答应呢。”
一句话，如同一桶冰水，瞬间浇灭了千道流所有的激动和愤怒。
他僵在原地，张着嘴，像一条缺水的鱼。
是啊。
自己在这里争什么正妻，什么第二第三……人家根本就没点头。
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千道流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神情都有些恍惚。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宁流看着失魂落魄的千道流，心中也有些感慨。
他其实也没想到，这位武魂殿的大供奉，传说中冷酷无情、心系神只的绝世斗罗，会为了孙女的“名分”问题，如此失态。
对比原着中，他为了所谓的天使神传承，亲手斩断千仞雪的情感，逼她走上那条孤寂的神路。
现在的他，虽然方式同样极端，但那份护犊子的情感，却真实得让人无法讨厌。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爱孙女爱到骨子里的爷爷罢了。
想到这里，宁流的心也软了几分。
他不想把这位老人逼得太紧。
“大供奉，其实你的提议，也不是不行。”
宁流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千道流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死死地盯着宁流，生怕自己听错了一个字。
宁流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而是转向了他身后的千仞雪。
“不过，这件事，我不想强求。”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绝美女子身上，
“联姻，不是交易。我尊重她，所以，我想听听她自己的意思。”
此话一出，千道流愣住了。
千仞雪也猛地抬起了头，那双金色的美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震惊。
他……在问我的意思？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出生是为了继承天使血脉，成长是为了执行武魂殿的计划，伪装潜伏，步步为营。
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要，愿不愿意。
她的意志，她的情感，在宏大的计划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可现在，这个搅乱了整个大陆，让她和爷爷都束手无策的男人，这个未来的神王，却说……
想听听她的意思？
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在千仞雪心底悄然滋生。
千道流也是人老成精，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宁流的意图。
他没有再对宁流说什么，而是立刻将一道急切的意念，传入了千仞雪的脑海。
“雪儿！机会！这是天大的机会！”
千仞雪娇躯一震，没有回应。
“你糊涂啊！”
千道流的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还没看明白吗？他这是在给你台阶下，是在给你尊重！神王啊！一位未来的神王，肯顾及你的感受，这是何等的荣幸？”
“他不是在逼你，而是在给你选择的权力！你若是拒绝，他或许真的不会再提。”
“可你想过后果吗？我们天使一脉，将彻底失去与他结盟的可能！未来在神界，你拿什么去面对他？拿什么去守护天使一族的荣耀？”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雪儿！这是我们整个天使神族的未来！”
千道流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记一记地敲在千仞雪的心上。
她缓缓闭上眼睛。
是啊，选择的权力……
这看似美好的词汇背后，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她有的选吗？
拒绝，会不会与未来的神王为敌，将整个天使一脉推向深渊。
同意，就是将自己的人生，与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绑定在一起。
她的人生，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单选题，并且答案早已写好。
只是这一次，执笔的人，换成了她自己。
良久。
千仞雪睁开了双眼。
那双金色的瞳孔里，所有的羞愤、不甘、迷茫，都缓缓沉淀下去，化作平静。
她向前一步，走出了爷爷的庇护，独自面对着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她的声音，清冷如月光。
“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