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远蹲在藏经阁屋顶,望着远处幽冥教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旱烟杆在指间转了个圈。夜风卷着竹蜻蜓“嗡嗡”掠过耳畔,他突然想起白天在演武场,小弟子被长老罚站时偷偷塞给他的桂花糕——这圆润的性格倒成了他打探消息的利器。“人多力量大,得把这些‘棋子’盘活。” 他磕了磕烟锅,暗下决心。
此后半月,陆明远化身玄霄派“社交达人”。清晨跑去膳堂帮厨揉面,缠着厨子教他辨认门派秘制酱料配方;午后蹲在演武场角落,给被罚站的弟子讲江湖段子,顺带套出长老们的作息规律;入夜后晃悠到藏经阁,借着帮沈清绝整理书卷的机会,翻出不少玄霄派与幽冥教早年的往来密信。就连掌门养的那只爱挠人的灵猴,都被他用偷藏的板栗哄得乖顺,整日蹲在他肩头当“眼线”。
这天晌午,陆明远正靠在回廊的美人靠上,给几个外门弟子变戏法。他指尖翻飞,从袖中掏出颗糖渍梅子,逗得少年们笑作一团。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惊飞了满院麻雀。小弟子跌跌撞撞跑来:“师叔!幽冥教圣女在武林大会上抢走了咱们的《玄霄心经》!沈师叔已经追出去了!”
陆明远折扇一合,眼底闪过精光。这是剧本里的关键节点——叶惊鸿抢走秘籍,与沈清绝约定三日后在苍岩峰决战,而幽冥教早已暗中集结人马,打算趁沈清绝力竭时一举踏平玄霄派。他摸了摸肩头打盹的灵猴,嘴角勾起坏笑:“是时候给这剧本加点料了。”
苍岩峰下的官道旁,新开了家“济世堂”医馆。布幡上“包治百病”四个大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陆明远戴着灰毡帽,扮成满脸络腮胡、瘸着一条腿的江湖郎中,正往铜炉里添着草药。药香混着焦味飘散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叶惊鸿的红衣在尘烟中若隐若现,身后跟着二十余名幽冥教弟子。
“各位好汉留步!”陆明远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冲上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还“咳”出事先藏好的红色颜料,“咳咳……瞧各位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他举起药罐,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小老儿这有祖传的强身健体丸,用九十九味仙草炼制,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避邪挡灾!今日有缘,买一送一!”
叶惊鸿勒住缰绳,美目警惕地眯起:“玄霄派什么时候出了个江湖骗子?”她自然认出这是那日搅局的玄霄派小师叔,但还未等她拆穿,陆明远肩头的灵猴突然“嗖”地窜上马车,爪子一勾,掀开了盖在兵器箱上的油布——箱子里竟藏着数十枚火药弹!
“不好!他们要炸苍岩峰!”陆明远突然大喊,声音里带着惊恐,“快服下药丸护住心脉,炸药周身有毒雾啊!”这一嗓子不仅惊到了叶惊鸿,连她身后的护法都变了脸色。要知道,苍岩峰地势险要,若真被炸毁,整个行军路线都会受阻。
“教主吩咐过,此次行动务必隐秘!”护法脸色铁青,挥剑指向瑟瑟发抖的车夫,“定是你这奴才走漏了风声!”车夫吓得扑通跪地,而陆明远趁机将掺了三倍剂量泻药的药丸塞进叶惊鸿手中:“女侠快服下!此乃救命仙丹!” 叶惊鸿捏着药丸犹豫瞬间,瞥见灵猴正扒拉着火药捻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点燃,咬牙将药丸吞下。
“所有人听令,先服下解药,再处置叛徒!”护法一声令下,幽冥教弟子们纷纷接过陆明远递来的“仙丹”。不出半个时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先是前头探路的弟子捂着肚子狂奔进树林,紧接着马车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叶惊鸿脸色煞白,额间冷汗涔涔,咬牙切齿道:“陆——明——远——”话未说完,便捂着肚子冲进草丛。
陆明远躲在树后憋笑,看着幽冥教众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护法涨红着脸指挥撤退,却因括约肌失守,在众目睽睽下闹出“噗嗤”声响。一时间,咒骂声、呻吟声与马匹的嘶鸣声交织,好好一支精锐部队,愣是被泻药折腾成了溃军。更滑稽的是,有个弟子实在憋不住,提着裤子在官道上乱窜,撞倒了堆放的兵器箱,刀剑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三日后,苍岩峰上。沈清绝手握长剑,望着空荡荡的山谷,神色复杂。本该在此决一死战的叶惊鸿踪影全无,唯有山风卷起几片枯叶。陆明远摇着折扇施施然走来,瞥见师兄腰间玉佩泛起微光:“师兄,看来魔教也不过如此嘛!”
沈清绝收剑入鞘,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叶惊鸿武功高强,怎会无故失约?”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弟子禀报:“掌门!幽冥教连夜退兵,据说全教上下……都染上了怪病!”
陆明远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假装咳嗽两声:“定是他们作恶太多,遭了天谴!”他余光瞥见沈清绝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这位冷面师兄也在忍笑。这场被泻药搅黄的决战,不仅打破了剧本走向,更在两人之间撕开了一道微妙的裂缝。
回到玄霄派,陆明远被掌门召进书房。老掌门抚着白须,目光如炬:“明远,你可知幽冥教退兵背后,定有蹊跷?”陆明远扑通一声跪下,怀里的旱烟杆“当啷”落地:“师父!弟子前些日子扮成郎中,在官道上偶遇魔教众人,一时情急,便……”他掏出剩余的“强身健体丸”,“用了些旁门左道!”
老掌门盯着药丸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好!好个旁门左道!若不是你,玄霄派此刻怕是要生灵涂炭!”他拍着陆明远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只是下次……莫要再用泻药这般损招了!”
深夜,陆明远躺在屋顶数星星。咸鱼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宿主,您这破局方式倒是别具一格,系统检测到剧本偏离度提升15%。” 他摸出旱烟杆,却发现烟锅里不知何时被灵猴塞满了板栗壳。
正哭笑不得时,一道红衣闪过墙头。叶惊鸿手持软鞭,杀气腾腾:“陆明远!今日定要你为那些泻药付出代价!”陆明远笑嘻嘻躲开抽来的鞭子,瞥见她腰间晃动的凤形玉佩,突然起了逗弄心思:“叶女侠这么拼命,莫不是为了心上人的安危?我听说沈师兄……”
“要你多管闲事!”叶惊鸿的鞭子骤然转向,精准抽飞他头顶的帽子,“再敢胡说八道,下次就不是掀帽子这么简单!”她脸颊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说中心事,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踩着瓦片消失在夜色里。而远处的幽冥教方向,几盏幽绿的灯笼在夜色中明灭,似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这场被打乱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