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3月,慕尼黑的天空依旧阴沉,如今已经进入了3月份,寒风裹挟着莱茵河的水汽,鞭打着法院前的石阶。威利被两名法警押下囚车时,铁链的碰撞声瞬间点燃了人群的呼喊。数千名来自巴伐利亚各地的百姓挤在法院广场上,
“让开!都退后!”法警的呵斥声淹没在声浪中。威利抬头望向法院哥特式的尖顶,阴影中依稀可见几只寒鸦盘旋——这让他想起凡尔登战壕上空永不散去的秃鹫。镣铐磨破了他的手腕,血珠顺着铁链滴落,在石阶上绽开暗红的花。很显然,他在亚伯拉罕和爱博斯坦的操控下,受到了一些特殊的对待。这让人们愤怒不已。
威利·施克尔格鲁勃的名字早已传遍整个国家,甚至远在柯尼斯堡的人们也在谈论他。他的救济站虽然被捣毁,但他的精神却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扎根在每一个德意志人的心中。在整个德意志境内涌出了无数的自发的救济站。这一切都将总统艾伯特衬托得像一个无能的小丑一般,或者说艾伯特本身就是一个无能的小丑。
愤怒的艾伯特下令抓捕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撺掇自己的秘书,可惜这个秘书在不久之前已经带着艾伯特的从1918年到1923年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财富,早已经离开了德意志境内,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光荣的漂亮国鱿鱼商会的体面的商人。
而今,执政的是老元帅兴登堡作为临时总统,老爷子提前了一年坐上了这个位置,而老爷子也对今天的这次审判格外关注,他很看重威利这个新秀,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俾斯麦的影子,特意派来了一名代表出席了法庭的审理。
法庭内,气氛凝重。橡木长椅上坐满了人,甚至连过道都挤得水泄不通,更不用说在法庭的窗户旁人头攒动的各路百姓们了。克拉拉作为威利的家属,依旧坐在前排,小缇娜紧紧依偎在她身边,轻轻地靠在妈妈的怀里,手中攥着一朵新鲜的蒲公英,这是布里哥哥给他在公园里摘来的。
威利的目光扫过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一种发自内心的坚定。他知道,今天的审判将决定他的命运,也将可能决定无数德意志百姓的命运。
法官敲响了法槌,法庭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威利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审判。
“被告是否承认煽动暴乱、威胁政府要员等十二项指控?”法官的目光严肃地注视着威利,说道。
威利的目光注意到了头上穹顶的壁画:正义的天平正在天使与恶魔的撕扯中慢慢向着天使的方向倾斜。“我承认——”他故意拖长的尾音让那些鬣狗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承认教会了德意志的人们如何用自己的权利对抗不公。”
“威利·施克尔格鲁勃,”法官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威利后,微微摇了摇头道,“经过法庭综合评估及审理,你被指控的叛国罪成立。”
话音未落,旁听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嘘声,愤怒的声浪几乎要将整个法庭都要掀翻。克拉拉捂住嘴,泪水无声地滑落。小缇娜紧紧抓住母亲的手,眼中满是困惑与恐惧。
亚伯拉罕和爱博斯坦·琼斯坐在角落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看来他们在巡捕总厅那边使的钱财还是起效果了,如今的威利被拘留所那里的人特别对待后,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威利被判有罪,将被监禁五年的消息。此刻的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额有弹冠相庆的意味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五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彻底摧毁威利的声望,甚至让他“意外”消失在监狱中了。
然而,法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那犹如鬣狗一般的恶心笑容瞬间凝固。
“然而,”法官的法槌再次响起,好不容易才压住了法庭内的喧嚣,“考虑到被告的动机及其对社会的贡献,法庭决定,威利·施克尔格鲁勃在服刑九个月后,可以申请保释。服刑监狱为兰茨贝格监狱。”
法庭内瞬间沸腾了。欢呼声、掌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场胜利的庆典。克拉拉紧紧搂住小缇娜,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旁听席上,希莱尔、鲁登道夫、汉斯·冯·赛塞尔以及兴登堡的特派员等人纷纷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传单,高喊着威利的名字。
亚伯拉罕的脸色铁青,手中的玳瑁手杖几乎被他捏碎。爱博斯坦·琼斯的单眼镜片反射出他扭曲的面孔,他的计划彻底落空了。他们原本以为可以将威利彻底打入深渊,却没想到法庭给了他一线生机。特别是是服刑的兰茨贝格监狱更是属于军方直属的监狱。想来那位大名鼎鼎的兴登堡总统已经出手了!
“该死!这是赤裸裸的袒护他!!!”爱博斯坦气急败坏地叫叫嚷着,狠狠地将手中的怀表砸在了地上,他也知道兰茨贝格监狱的背景,威利进了那处监狱,就意味着未来威利想要意外死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威利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法庭内的每一个人,在鲁登道夫的那里停顿了一下,因为鲁登道夫正在偷偷地伸出了两个手指在微笑着向他致敬,想来被送进兰茨贝格监狱必然有着他的手笔。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谢法庭的公正裁决。我接受这一判决,但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的斗争不会停止。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为德意志的百姓争取他们的权利,争取他们的希望。”
他的话音刚落,法庭内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人们纷纷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传单,高喊着威利的名字。就连那些原本对他抱有敌意的资本家和政客也投来了带着一丝敬意的目光。
威利被法务巡捕带离法庭时,人群如红海般向两侧分开。一位裹着头巾的老妇人突然从围裙兜里掏出手帕亲吻了一下之后,颤巍巍地着铺在威利即将踏过的石阶上——这是巴伐利亚古老的祝福礼,通常只为凯旋的战士铺设。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在寒风中蜷缩成枯树枝一般,却固执地按住手帕四角不让北风卷走。
\"让开!\"法警的呵斥声中,一旁抱着婴儿的纺织女工突然解开襁褓。她将印着民主工人党的红色围巾抛向威利,布料在风中舒展如战旗,在空中飘摇,却又恰好挂在他手腕手铐的铁链上。在朴素的老百姓心中,眼前的这位犯人,而是一名伟大的战士。
沿路的老兵们齐刷刷摘下帽子,露出斑驳的白发,随风飘舞。他们纷纷向着威利行着德意志军礼。
少年们突然从人群缝隙中钻出,脏兮兮的手心里托着玻璃罐。上百只萤火虫在罐中明明灭灭——这是他们在被捣毁的城外的旷野之中里捉的,虫翼的微光映照着威利消瘦的脸庞,仿佛星辰坠落人间。此举有可能是因为巴伐利亚那个只需要抓到1000个萤火虫,就可以实现愿望的古老美丽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