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大魔都舞厅三楼照得亮如白昼,法兰西领事夫人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牌桌上折射出细碎光斑。洪寿亭叼着翡翠烟嘴,金丝唐装的盘扣松了两颗,露出里头绣着\"天地同寿\"的猩红里衬。
\"十三幺!\"凯尔用生硬的中文喊着,把镶金象牙牌推倒时,腕间的百达翡丽撞在青玉牌尺上叮当作响。这位东门子公司在华总代表抬头看见萧河,蓝眼睛顿时亮起来:\"萧!你来了啊...\"
话没说完就被洪寿亭的大笑打断。这位法租界总探长起身时,腰间挂着的天地会令牌撞翻了玛瑙烟灰缸:\"我的好贤弟!\"他张开双臂,袖口金线绣的貔貅张牙舞爪,\"快五年没不见了,你怎么比我还像老头子?\"
萧河被熊抱得喘不过气,鼻尖却嗅到股甜腻的茉莉香——小春兰正倚在牌桌边,葱白手指绕着洪寿亭的常年带着的那块怀表——林沪生给他买的那块。她今日穿着苏绣旗袍,见萧河注意她,开衩处故意挪开了些许,萧河眉头一皱。
\"大哥气色倒是越发好了。\"萧河瞥了眼小春兰腕上的翡翠镯子,那本是洪夫人林沪生的陪嫁,现在萧河已经对这个大哥有些行为彻底无语了。
法兰西领事趁机收起输掉的筹码:\"萧先生来得正好,您上次说的铁路债券...\"
\"明日让秘书把合约送到领事馆。\"萧河接过老三递来的雪茄,剪烟嘴的动作刻意放慢,\"其他的我不管,不过我要加个条件——华籍工人的工伤赔偿,得按我思州标准来……毕竟你们从湘省修铁路进入我黔州省,这件事我是大股东,再怎么也得有些发言权的。哦对啦!我最近让人在滇省边境淘到了一块不错的料子,请了滇省最厉害的玉雕匠雕了一座玉观音……你看看……\"
说着一旁的老三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礼盒递了过来,法兰西领事只是从盒子缝隙偷窥了一下,连忙关上盒子。
“太……太棒了!这……这个没有问题!”法兰西领事爱不释手地接过盒子,盒子里的玉观音只怕是10万块大洋都拿不到,萧河的这份礼物可谓是十分贵重。
凯尔调笑着抬了抬眉毛:\"怎么样?思州《劳动法》不错吧!看样子法兰西领事大人对于《劳动法》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了!\"他掏出自来水笔随意写画了几笔,却被领事夫人娇笑着拉去跳舞。
洪寿亭揽着萧河往露台走时,小春兰想跟来,被他用烟嘴虚点着拦住:\"男人说话,女人少听。\"
萧河也挥了挥手。“元龙和牧之兄你们带着兄弟们也去玩吧!到这里你们大可以当做自己家一样!”
夜风卷着苏州河的水腥味扑面而来。萧河望着外滩霓虹,突然开口:\"听说大哥把春兰巷那栋洋房过户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洪寿亭吐着烟圈笑,\"沪生带着孩子住霞飞路够宽敞了,春兰总得有个落脚处。\"
“你都和沪生姐有孩子了……你……!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刚离开魔都不久……实际上……你沪生姐就是因为孩子……才和我离婚的……”洪寿亭深深叹了一口气,洪寿亭如今老来得子,自然是会对自己老婆和女儿宠爱有加的,可是自己坐到了这个位置,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所以绝对不能让人窥见自己的这个弱点。
远处江面突然传来汽笛长鸣,盖住了萧河的叹息。他想起五年前初遇洪寿亭时,有时候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银行股的事……\"萧河想起成大器提的事,询问道。
\"四成利喂不饱武家的。\"洪寿亭突然阴沉了脸,\"如果说卢永祥父子是一只恶狼的话……那武家就是一窝老虎!我听大器说武七邀请你去他们武家做客……要不还是约出来见面吧……进了他大帅府后……只怕,容易进,出来难啊!\"洪寿亭不由地想起了自己被人拖进卢永祥的督军府时候的场景。
“他敢动我的话……我思州的5万兵马和20万预备役直接做武装汽船顺江而下,最多一个月后就会打到他浙省老巢了。”
洪寿亭一拍脑门:“把这茬给忘……”
话没说完,楼下舞池突然发生了混乱。透过鎏金栏杆,只见个穿补丁衫的瘦子正在水晶灯上荡秋千,手里还攥着咬了一半的冰淇淋——正是阿星!
水晶灯剧烈摇晃,彩玻璃碎片如雨点般砸在舞池中央。阿星倒挂在三米高的灯架上,破布鞋甩飞一只,露出光滑的脚底板。他嘴里还叼着半截冰淇淋筒,奶油正滴在底下斧头帮小头目的秃头上。
萧河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阿星,随后静待事情的发展。
\"抓住这两个吃白食的!\"秃头抹了把黏糊糊的头顶,斧刃在霓虹灯下泛着绿光——竟是淬了毒的。
阿骨抱着立柱往上爬,胖身子卡在雕花栏杆间:\"星哥!这边!\"话音未落,斧头擦着他耳根钉进柚木地板,斩断几缕头发。
萧河扶着鎏金栏杆往下看,瞳孔突然收缩——阿星翻身荡过吊灯时,一本看起来特别儿戏的《如来神掌》顺着他的内包口袋掉到了地上。
“系统……帮我探查一下阿星的天赋能量。”
“叮!阿星,23岁,普通街头小混混。天赋:强恢复能力,能够从很多致命伤下恢复过来,每次恢复都将会损伤生命力上限;中级武术亲和。”
“没了?”
“没了!”
“那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呢?他没有这个天赋吗?”
“叮!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只会出现在中武世界,宿主别痴心妄想了。”
“好吧!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想看阿星一巴掌糊沉小日子列岛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都住手!\"
萧河暴喝声震得水晶吊灯叮当作响。萧河单手撑过栏杆纵身跃下,青灰长衫在彩玻璃碎片中猎猎作响。落地时袖中滑出把鲁格手枪,枪口正对酷似肥雪的胖子的眉心:\"在我大哥的场子动武?\"
舞池瞬间死寂。
洪寿亭的保镖们这才反应过来,二十多把毛瑟枪同时上膛。凯尔趴在二楼栏杆兴奋地拍照,法兰西领事夫人晕倒在侍应生怀里。
\"误会!天大的误会!\"斧头帮二当家琛哥从人群挤出,满口黑牙咬着的雪茄直颤,\"这两个小赤佬偷吃我们赌场的冰淇淋...\"
“冰激凌是……”
“冰激凌又从那个哑巴姑娘那里薅的吧!特么的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逮着一个人薅啊!”萧河忍不住踢了踢地上的瘦子。
琛哥有些狐疑地看向萧河,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些拿不准眼前之人。“你是……”
“他是我好兄弟,你们萧河……思州萧河便是他!”
琛哥眯起三角眼打量萧河,漆黑的牙齿咬得雪茄。师爷田鸡踮脚凑到他耳边,汗水脸在霓虹灯下泛着油光:\"老大,这位就是黔州的那位省长、督军……俗称黔州王的那位……就连现在风头正盛的武大帅都要让三分的...\"
\"啪!\"
琛哥突然反手扇了田鸡一耳光,黑绸西装的袖子甩出股一个大烟味:\"不早说!\"他转身瞬间换上笑脸,咧着那口黑牙说道:\"萧先生海涵!底下人不懂事,惊扰了您雅兴。\"
萧河脚尖碾着地上的《如来神掌》秘籍,泛黄的封皮上还沾着冰淇淋渍:\"这两个小兄弟我保了,琛哥给个面子?\"
\"您开口就是圣旨!\"琛哥踹了脚酷似肥雪的手下,\"还不把斧头收了?没看见萧先生在这谈大事?\"二十多把淬毒斧头齐刷刷入鞘,吓得阿骨裤裆渗出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