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豪的手指还压在相纸上。后巷的风撞进窗棂，吹得案头泛黄的卷宗哗啦作响。他望着相纸里那道细如星芒的\"卫\"字，喉结滚了滚，突然扯开玄色绣金长袍的领口——心口处有道暗红刀疤，是十年前围剿星卫余孽时留下的。
\"老东西。\"他啐了一口，弯腰从案底抽出个黑檀木匣。匣盖掀开，霉味混着星能的腥气涌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余张泛黄照片，每张都印着银戒、星纹、断刃。他捏起最上面那张，照片里的银戒与周林拿来的相纸叠在一起——戒面的\"卫\"字，连刻痕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星卫。\"他的指甲掐进肉里，\"他娘的星卫又冒头了。\"
案角的星能灯忽明忽暗。周正豪扯过案上的星卫档案，牛皮纸封皮上\"叛党余孽\"四个血字已经褪成褐黄。翻到第三页，\"星卫标记\"条目下用朱砂笔圈着：\"银戒刻'卫'，纹如星芒，见此必诛。\"他猛地合上档案，木匣\"砰\"地撞在墙上，照片散了一地。
\"周林！\"他吼了一嗓子。
脚步声从外间传来。周林掀帘进来时，左小腿的白毛巾又渗出血渍——他总说那是十年前追星卫时留下的旧伤。周正豪踢开脚边的照片，\"去查查那老东西是谁。要活的，要根脚。\"
周林低头应了声\"是\"，目光扫过地上的星卫照片，眉骨的朱砂痣颤了颤。
\"还有。\"周正豪抓起相纸塞进口袋，\"带五个星捕，夜里蹲夜市盟的破棚子。陈峰那小子的牛杂摊，每锅汤都得看清楚——要是敢跟夜市盟的老瘸子碰头...\"他捏紧拳头，指节发出脆响，\"打断腿，丢进血炼作坊。\"
周林摸了摸腰间的星能锁链，\"分堂主，夜市盟最近收了七八个凝气境的，怕是...\"
\"怕个屌。\"周正豪抄起茶盏砸在门框上，瓷片溅到周林脚边，\"你当他们真敢反？那些穷鬼连灵级星核都买不起，靠陈峰那口破锅能翻了天？\"他突然压低声音，\"但星卫的锅不能留。那老东西能修星能阵，指不定陈峰的破锅也是星卫的玩意儿——要是让他们把星能转化的法子传开...\"
他没说完，伸手揪住周林的衣领。周林闻到他嘴里的酒气，混着星核燃烧的焦味。\"三日后的星能潮汐，血炼作坊要出三炉带血星核。\"周正豪的刀疤跟着嘴角抽了抽，\"你现在去苏家，找苏明远。让他把作坊的星陨炉先搬回苏家地窖——要是被星卫抢了，老子扒了他的皮。\"
周林抽了抽被揪疼的衣领，\"苏明远那老狐狸...怕是要价。\"
\"给。\"周正豪从指间褪下枚星核戒指，暗紫色的星核在掌心发着幽光，\"这是总盟特赐的血炼星核，够他苏家供三个星窍境半年。\"他把戒指拍在周林手心，\"告诉他，保住作坊，星能配额涨两成；保不住...\"他扯出腰间的星刃，刀身映着他发红的眼，\"苏家的食武阁，老子拆了。\"
周林攥紧戒指，转身要走。周正豪又喊住他：\"陈峰那小子的娘，还在地牢里吧？\"
\"在。\"周林回头，\"每日喂两颗凡级星核吊着命。\"
\"好。\"周正豪的手指在案上敲出急鼓点，\"让地牢的星卫把锁链再加两道。那小子要是敢闹，就往他娘的气海里灌带血星能——我要他跪着求老子。\"
周林应了声，掀帘出去。后巷的风卷着牛骨香钻进来，周正豪望着墙上挂的\"星能为尊\"牌匾，突然觉得那四个字刺得眼疼。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星卫照片，照片里的银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颗淬了毒的星子。
\"星卫。\"他对着空气咬出这两个字，\"当年老子能砍了陈远山的胳膊，现在就能剁了你们的脑袋。\"
案头的星能灯\"啪\"地灭了。周正豪摸黑点燃烛台，火光映得刀疤扭曲如蛇。他从怀里掏出相纸，\"卫\"字的刻痕在烛火里忽明忽暗，像极了陈远山临死前，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手背抓出的那道印子。
\"陈远山的种。\"他对着相纸笑出声，\"你老子护了一辈子星门，现在你儿子的牛杂汤，倒成了老子的心病。\"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
周正豪把相纸塞进火盆。\"卫\"字在火焰里蜷成灰，他盯着那点火星，直到它彻底熄灭。案底的黑檀木匣还敞着，最底下压着张旧照片，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穿着星卫银甲，腰间悬着口刻满星纹的铁锅——正是陈峰摆摊用的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