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衣垂眸心想。
他仗着自己有一张好脸,就胡乱地勾引小姑娘。
哪个小姑娘能经得住他这般撩拨。就连她,都稀里糊涂地栽了。
叶惊鸿将她的头发烘干了,缠了一缕青丝,低头吻了吻:“你谢师叔之前就劝告过我,说我迟早会遭报应的。我还不以为意,觉得只要我骗得足够完美,骗你一辈子不就好了?”
“是的,衣衣,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你,骗你我叫叶良善,骗你对我动心……”
“我还故意带你跳崖,就为了利用吊桥效应,让你对我产生心理上的依赖,误以为自己对我真的动了情。”
叶惊鸿讽刺地笑了笑:“我厚颜无耻,我卑劣不堪,我没有半点真心,还满嘴都是谎话。”
“可我骗着骗着……自己就栽了进去。满脑子都是想亲你,想抱你,还整天都想黏着你。”
叶莲衣沉默地垂下睫羽。
她也是,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叶惊鸿,可演着演着,就陷了进去,对他真的动了心。
“可是就像你说的……这不是爱情,是占有欲,是控制欲,是我不想再被人抛下,便想用虚假的爱情,将你牢牢捆缚在身边。”
叶惊鸿抱住了少女,将头埋入她的颈窝:“衣衣,还有三天,就是魅龙情毒的最后一次解毒。”
叶惊鸿声音似乎有点颤抖:“三天后,我就彻底放你自由,好吗?”
分手倒计时:三天。
风烟渡下了一场大雨,城里的青石砖路,噼里啪啦地响。
叶莲衣刚刚为雇主修复了十几亩灵植后,和另一个木灵根的圆脸女修,被困在屋檐下一时出不去。
雨幕的尽头,一双墨竹白靴踩在青石砖上。
叶惊鸿撑着一把油纸伞,闲庭散步地走来了。
叶莲衣都奇怪了,今日,叶惊鸿怎么放值这般的早?
和她一同躲雨的女修,怔怔盯了叶惊鸿很久。她很小声地问她:“这是你兄长吗?”
叶莲衣刚想否认。
可是,瞧见那姑娘脸色微红,含羞带怯道:“……他成家了吗?”
叶莲衣突然醋劲上头,张嘴胡说八道:“我兄长今年刚成婚,两个孩子都三岁了。”
圆脸女修脑子一时间宕机,还未反应过来。
男子翩然而至,将少女拢在伞下:“衣衣,今晚你想吃什么?”
那圆脸女修就痴痴瞧着男子带着少女翩然离开的背影。
那油纸伞本就不大,他还将一半倾斜给了少女,自己的肩膀早湿了一半。
离远了之后。
叶莲衣酸他:“叶惊鸿,你这个大渣男,怎么到哪里都要勾引女人。”
叶惊鸿神色严肃:“衣衣,那个女修是胖是瘦,是圆是扁,我都没瞧清楚,你怎么还能怪我的头上?”
叶莲衣不服气:“你若没瞧她,怎么知道她是女修?”
“衣衣,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两人故作严肃,“扑哧”一声都笑了。
雨声噼里啪啦地响,伞檐之下,时不时传来几句斗嘴。
“叶惊鸿,你走路别老挤我啊,我都被你挤到路边了!”
“衣衣,可我就想挨着你走。”
分手倒计时:两天。
叶惊鸿特意带她来了寂静的山谷。
“衣衣,你还从未看过师尊的真身。”
暮色里,叶莲衣仰首望见男子身影寸寸拔长,在筋骨爆鸣中化作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
随着裂石穿云的龙啸,巨大的魔龙将头颅缓缓压低,心甘情愿对少女俯首称臣。
下一刻,魔龙直冲云霄。
叶莲衣抓着他的两根龙角,看着脚下的山河迅速缩小成斑斓的画卷。云海在翻涌,仿佛触手可及。
魔龙时而俯冲掠过湖面,激起千层浪;时而直冲天际,让她体验到失重的刺激。
叶莲衣感受着疾风在耳边呼啸:“叶惊鸿,你的本体……长得怪凶神恶煞啊。”
魔龙发出低沉的闷吼,像是委屈的抗议。
叶莲衣忍不住笑出声,将脸颊亲热贴在冰冷的龙鳞,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它的心跳混在一起?
分手倒计时:一天。
叶惊鸿驮着她穿越山川湖海,掠过四季晨昏——春樱漫过,夏日湖心,秋叶金箔,冬雪碎玉。
当最后一片雪花消融在风中,魔龙载着她停驻在粼粼波光的莲花灵湖之上。
月光如银纱,将湖水染成梦境。
两人的眸光相触的刹那,晚风都凝成了缠绕指尖的情丝。
叶莲衣取出素白缎带,温柔缠住他的眼睛;而叶惊鸿也用柔软的白绸,蒙上她的眼睫。
黑暗吞没了所有视觉,唯有湖水轻拍岸石的声响,混着莲花清甜的香气萦绕四周。
一条粗糙冰凉的龙尾缓缓缠上她的腰肢,将她轻轻拢入怀中。
耳侧传来男子沙哑的呢喃,灼热气息扫过泛红的耳垂:“衣衣……今夜,我还能再吻你一回吗?”
这是最后一夜了,叶莲衣恍惚地想。破晓时分,他们便要各奔东西。
再陷进去一次,又能如何?再疯魔一回,又能如何?
她不再犹豫,蒙着眼用手摸索着攀上龙角,循着熟悉的气息探身而去。
当两片唇瓣相触的刹那,压抑许久的情愫如决堤的洪水,将理智彻底冲垮。
这一夜,两人都失态了,喘息凌乱不堪。
一想到破晓即永别,叶惊鸿的吻骤然变得侵略。
他强势地舌尖撬开牙关时,带着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灼热,似要将余生的眷恋都碾碎。
少女身躯同样炽热得惊人,她的情欲,不同于往日柑橘般的清甜。
今夜的她像熟透的荔枝,晶莹剔透,汁水四溢;又如盛夏的水蜜桃,馥郁香甜,令人沉溺。
叶莲衣知道自己疯了——否则,她怎么一次次地,心甘情愿在清醒中沉沦。
少女的香汗缓缓滴落湖中,荡开一片莲花幽香。
湖水拍打声中,叶莲衣用双臂囚着他的脖颈,细细喘息道:“师尊,天好像亮了……”
叶惊鸿的尾巴缠得更紧了,他否认:“衣衣,天还没有亮。”
“再多吻一会吧,我们再多吻一会。衣衣,让我彻底地记住你的味道吧。”
这一次,无关解毒。
两人在这方天地间沉沦,任情潮将彼此淹没。
当朝阳升起来的时候。
蒙着眼睛的两人,额头相抵,鼻尖相抵。
叶惊鸿的声音发颤:“衣衣,你彻底自由了。”
眼睛上的缎带猛然扯来,叶莲衣忍不住眯起眼睛。
日光下,如玉瓷美器的叶惊鸿,一点点抽走尾巴。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了。
猝不及防间,一个温暖拥抱从后背抱住了他。
叶惊鸿听见少女轻柔的嗓音,唤他:“叶惊鸿。”
“我也不懂什么叫爱情……但是,我想陪着你,一起陪着你……慢慢懂。”
男人的身体僵在莲丛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
清香的莲花丛间。
叶莲衣躺在尾巴上,亲热地靠在宽阔的胸膛,声音放得柔柔地:“叶惊鸿,你其实一直活得很焦躁,很没有安全感。”
叶莲衣握起他骨节分明的手,仔细地瞧着。他很爱干净,不喜欢留指甲,总是修剪得十分圆润。
她轻轻道:“你不留指甲,是因为你有啃指甲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