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褐土城羽檄到!」驿卒的喊声穿透大齐丞相府的抄手游廊。王丞相放下手中的青铜灯盏,灯油里竟掺着褐土城新米榨的油,火苗跳动时飘出淡淡米香。
「呈上来。」丞相展开丝绸檄文,指腹刚碾过檄文顶端的稻穗印记,竟有黏腻的米浆渗出。「怪事!」他凑近闻嗅,「这墨迹……是糯米浆?」
贴身小吏哆嗦着回话:「大人,城外流言说,林缚能用谷神咒让文字生浆,这檄文怕是……」
「住口!」丞相将檄文拍在案上,竹简震得哗啦啦响,「什么谷神咒,分明是褐土城的新米黏液!」他指着檄文里「以粟为甲,以帛为旗」八字,「你看这八字笔锋,力透纸背却不划破,非糯米浆拌矿物粉不能为。」
小吏偷瞄檄文,见每字拐角都凝着细小的米晶:「大人,那林缚真能用粮食做兵器?昨儿个西市粮商说,他用三斗新米换走了铁匠铺所有铁砧……」
「何止铁砧!」丞相突然压低声音,从袖中抽出密报,「虎牢仓守将死前密信说,褐土城士兵的箭镞上涂着稻壳灰,中箭者伤口会自动结痂——你说,哪门子稻壳灰有这等奇效?」
中原十八路诸侯的酸枣盟台之上,青铜鼎里的褐土城新米正咕嘟作响。冀州牧赵昂突然踢翻酒爵,琼浆溅在盟台的饕餮纹上:「诸位!林缚昨日遣人送来一斗米,竟要换我冀州铁矿三顷!这不是羞辱我等吗?」
兖州刺史李寿慢条斯理地用象牙筷子夹起米粒,突然惊咦:「赵兄快看!这米脐竟有五芒星纹!」众人围拢,果然见每粒米顶端都有天然凹陷的五星图案,在鼎火光中闪着微光。
「妖法!定是邪术!」徐州牧张豹按剑而起,铁甲片碰撞声惊飞檐下宿鸟,「我部斥候回报,褐土城稻田夜里会发光,林缚常披发仗剑作法,唤来谷神赐粮——这等妖人,不除必为大患!」
「张兄稍安。」年迈的太傅王龚抚着雪白长须,用玉筷敲了敲鼎沿,「老夫遣人查过,褐土城新米亩产四石,其稻田用米汤拌碎石筑埂,遇水不垮。此等农术,恐非妖法,是实学也。」
「实学?」赵昂冷笑,「他能用火石点燃稻秆,烧得大齐铁甲军丢盔弃甲!某部校尉被烧得甲胄融化,临死前说那火焰是诡异的蓝色——敢问太傅,哪门子实学能烧出蓝火?」
王龚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半片焦黑的稻秆:「此乃老夫遣人从战场拾得,可见秆中夹着细如发丝的金属丝。依老夫看,林缚是将铁矿熔成丝,混在稻秆里助燃。」
洛阳城西「醉仙楼」的角落里,三个密探压低了嗓音。左边那人咬了口麦饼,饼里竟掺着褐土城新米:「不瞒二位,某家上月潜入褐土城,见其士兵甲胄缝里都塞着稻糠——你道怎的?中箭后那稻糠竟能吸血结痂!」
「这算什么?」中间那人灌下一口劣酒,「某在虎牢仓旧址拾得半块墙皮,竟是米汤拌碎石筑成,用牙一咬,竟有糯米的黏性!林缚那厮,怕是把城墙都修成糯米糍粑了!」
右边的老者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空酒碗:「你等可知『响雷谷』?某家亲耳听见逃兵说,褐土城士兵往地里埋陶罐,里面装满炒熟的稻谷,人一踩上去就爆响连天,炸得马腿都找不着!」
邻桌的说书人突然拍响醒木:「列位且听《稻王林缚传》!话说林缚曾用新米粥糊墙,大齐军攻城时,墙缝里竟渗出滚烫米浆,粘得铁戟动弹不得,士兵们当场被烫得哭爹喊娘——」
「啪!」突然有人拍桌,众人回头见是个独眼龙刀客,他捋起袖子露出烧伤疤痕:「老子就是大齐逃兵!那墙缝里渗出的哪里是米浆?分明是滚油!只不过漂着稻糠罢了!」
江东霸主孙策在周瑜陪同下煮酒观江,铜锅里的褐土城新米香气飘入船舱。「公瑾,」孙策用银勺搅动米粥,「你说这林缚,竟能用粮食换走我江东十船海盐,是何用意?」
周瑜放下羽扇,指着舱外晒盐场:「主公,褐土城地处西北,缺盐缺铁。其用新米换盐,必是要腌渍军粮;换铁,定是打造兵器。更需警惕者,是其与西域通商换得的『夜光琉璃』——」
「夜光琉璃?」孙策挑眉,「莫非是传说中能看十里之外的宝镜?」
「正是。」周瑜展开西域密图,「据商队回报,林缚用三车新米换得十块琉璃镜片,已命工匠打磨成『千里镜』。昨日探马回报,褐土城城头已架起此物,我军斥候尚未靠近,便被一箭射杀。」
孙策突然大笑,将热粥一饮而尽:「好个林缚!以粟为兵,以帛为眼!传我将令,备厚礼前往褐土城——就说江东愿以百船精铁,换他十斗稻种。」
周瑜摇头苦笑:「主公可知,西域商人试过私藏稻种,归途中稻壳竟自行霉变?某猜林缚必在稻种里做了手脚,非褐土城水土不能活。」
大齐国王在太庙占卜,司巫将龟甲投入火中,青烟缭绕中裂纹渐显。「呈上来!」国王盯着龟甲,突然失手打碎玉爵,酒水泼在裂纹上,竟显露出清晰的稻穗形状。
「大凶!」司巫伏地不起,「卦象显示,『粟帛之主』当兴于西北,主天下丰歉,更兼……」他突然战栗不止,「更兼此裂纹水火相济,似稻穗遇火不燃,逢水不腐,乃天命所归之兆!」
国王暴怒,拔剑劈向龟甲案:「一派胡言!定是林缚那厮用妖法惑乱龟甲!」剑刃劈在案上,却震得虎口发麻——案几竟是用褐土城运来的糯米浆拌青石制成,坚硬异常。
丞相匆匆入宫,袖中密报上血字刺目:「启奏陛下,探马回报,褐土城已在边境布下『响雷谷』阵,每三步一陶罐,罐中皆为炒熟稻谷与火石。更有甚者,其士兵甲胄内衬竟用稻秆编织,利箭难入!」
国王瘫坐于地,望着龟甲上的稻穗裂纹,喃喃道:「粟帛为兵……粟帛为兵……莫非天要亡我大齐?」
褐土城的辕门之下,林枫用环首刀挑起斥候送来的羽檄,檄文上大齐国王的朱批已被米浆浸透:「林缚匹夫,竟敢以粮食乱天下!孤今率百万大军,必踏平褐土城,将你煮成米粥!」
「百万大军?」李三柱吐掉嘴里的稻穗,摸了摸腰间新打的铁刀,「林缚哥,咱粮仓里的新米够不够?」
林枫将羽檄抛入火盆,稻穗纹在火焰中显形:「不够。」他突然笑了,火光映得甲胄上的稻穗纹忽明忽暗,「所以才要让他们知道,褐土城的米,能喂饱人,也能噎死鬼。」
陈三抱着一坛「醉仙露」路过,坛口飘出的酒香混着米味:「林缚哥,大齐军中有咱的人吗?」
「有。」林枫接过酒坛,指尖在坛身刻下稻穗纹,「每个粮仓都有,每个伙夫营都有——他们等着往大齐军的饭锅里,撒一把『响雷谷』呢。」
虚拟维度的星图上,褐土城的光点被无数红色箭头包围。胖胖的数据流在林枫视网膜展开:「检测到十八路诸侯中,六路已暗通褐土城,大齐百万军中缺粮者达三成。」
林枫抚摸着辕门上的稻穗旗,旗面用新米浆染成金黄:「告诉所有暗线,」他的声音被风吹散,混入远处的稻浪声,「准备好空粮仓——这次,要装的不是新米,是大齐军的甲胄。」
夜风拂过辕门,稻穗旗猎猎作响,旗角扫过「粟帛为兵」的刻痕,竟有细小的米晶簌簌落下,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而远方的大齐军营中,士兵们啃着麸糠饼,望着褐土城方向的灯火,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场用粮食写成的战争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