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不会要的!”沈吟雪忍不住流泪道,“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是没有管他,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把他托付给了一个可靠的人家。”
林遥不想和她分辨这些,当年的陆青隐才一个多月。
“所以呢,你觉得他应该体谅你,你拿钱补偿他,他就应该感恩载德,还要和你说一声谢谢。”
林遥扬了扬那个厚厚的信封,“你觉得我们缺这点钱?”
她将钱扔了过去,“前不久,陆青隐捐了三千万美金给国家。”
沈吟雪自然知道这件事,还知道那三千万美金是林遥给他的聘礼,这个笑话,全军都听说了,她当时听到的时候,对这个儿媳妇不是没有怨言的。
她儿子可不是给人嘲讽的。
“那是你的钱。这钱是我攒了这么多年,给小隐攒的娶媳妇的钱。”沈吟雪道,“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是这天底下唯一对他不会有外心的人。”
“可当年,你终究是抛弃了他!”林遥道,“既然当初做出了那个决定,他长大了你才回来,如今就不必再说别的了,父母子女之间也有缘浅缘深,彼此互不埋怨,只当陌生人不好吗?”
沈吟雪如遭雷击,“我好歹是他的妈妈!”
“那你想怎样?让他把你供起来,你有男人,有儿子,你还想他怎样?就为了你这点自以为是的母爱和心安,让他牺牲自己,强行参与你的生活,不顾感受,接受你微不足道的施舍?”
沈吟雪摇头,“他已经长大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们把钱收下,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林遥道,“你未免太自私了!你这么多年为他攒这笔钱,是想用每个月存的这点钱,让自己心安理得吧!抱歉,我不会要。”
沈吟雪被说中心思,既羞恼又理亏,“当年,我是真的有苦衷,如果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的小家,不顾大家,哪有今天的国泰民安?牺牲了那么多人,比起他们来,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是幸运的,更应懂得感恩。”
“是,你是有苦衷,你的苦衷甚至让你都来不及好好打听寄养的人家品行好坏,你的苦衷是那么多年,都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去过问一声他是不是还活着?
是啊,我们都还活着,应该感激那些牺牲了的烈士,可你也活着!”
这件事,让林遥有很强的代入感,曾经很撑不下去的时候,她也怨恨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不管是死是活,她都无法原谅他们。
因为一个人挣扎着长大,实在是太苦了!
沈吟雪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这么多年堆砌的美梦,在这一刻坍塌,有些受不了,“你不是小隐,你没有资格为他做决定?”
“她将是我的妻子,可以帮我做任何决定!”陆青隐推开虚掩的门进来,手里一个网兜,装着两个饭盒。
他冷漠的眼神看了沈吟雪一眼,朝林遥伸出了手,眼神瞬间变得温柔,“饿坏了吧,回去吃饭吧!”
“嗯!”
林遥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房门,两人手牵手,一股无形的屏障将外人隔离。
宁晨阳进来,朝厚厚的红包看了一眼,“我早说过,他不会要的。”
陆青隐从未将他看作弟弟,不管他如何用热脸去贴陆青隐的冷屁股。
“他没有立场恨我,当年谁不是这样?是我一个人将他留在后方吗?那么多英雄子女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谁像他这样,这么多年不搭理人,像是谁欠了他的。”
“你既然这样想,那就和林遥说的那样,从此后,大家都当个陌生人好了。”
沈吟雪捂着脸哭起来,“我那时候哪里来得及,我要是再迟一步,我都赶不上大部队了,我哪有时间一家一家地访?后方都是老百姓,支持前线战争,我怎么知道他偏偏遇到的都是坏人?”
宁晨阳比陆青隐只小不到三岁,他从小就是在根据地长大的,那时候,战争已经处于反扑阶段,领导们都住在那里,他没有经历过战火,虽然也缺衣少食,但生活相对安定,就算他父母上前线,也有叔伯阿姨们照顾他。
正如林遥所说,那时候,其实父母都是有机会去将陆青隐接回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提这件事。
后来,他妈妈听说陆家根本没有去找过孩子,她找了过去,看到陆青隐那样,才彻底崩溃。
他父亲提出把孩子接回来养,但陆青隐不愿意,陆家也不放手。
陆青隐就算住进了陆家,过得也非常艰难,听说他后妈想尽了法子地折腾他,他一开始忍让,后来就反抗,一反抗他父亲就动手,父子有一段时间打得鼻青脸肿。
他在军部大院没个好名声。
直到后来,陆青隐进了部队,连续三年兵王,荣誉掩盖了一切流言蜚语,陆家再如何诋毁他的名声,有人帮他出面说句话了,才稍微好点。
换了他,宁晨阳觉得自己或许也无法原谅这些人。
“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等哪天他想通了,或许就不再计较了。”宁晨阳安慰的话语十分无力。
沈吟雪流泪道,“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万一他一辈子不想通呢?”
宁晨阳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沈吟雪这才好受一点,“那你尽快找个媳妇儿,林遥这女同志好看是好看,性格也太刚烈了一点。”
宁晨阳道,“妈,你别说这样的话,林遥是个很了不起的同志,我看哥挺喜欢她的,你要是不想把怨恨结得再深一点,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陆青隐牵着林遥的手回去,月色溶溶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操场上,战士们依旧在热火朝天地训练着,蓬勃的热气散过来,轻易就能激得人热血沸腾。
“爸妈过来了,今天帮我把萝卜白菜都种下去了,我留他们过一夜,明天参加我们的婚礼。
到时候师长会过来,我们这边举办婚礼都很简单,就一个宣誓的仪式,不过很庄重,在伟人画像前宣誓后,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林遥朝陆青隐看了一眼,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凌厉,如刀锋般锐利,气质冷硬。
喉结微凸,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性感极了。
“陆青隐,你又在骗我。明明拿了结婚证才是真的夫妻。《婚姻法》难道形同虚设吗?”林遥眯着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