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钵山南麓,87军“窒息”前线。
“清道夫”小队的推进变成了步步喋血的死亡探戈。
每一个弹坑,每一堆瓦砾,每一具看似无害的“尸体”,都可能瞬间变成喷吐死亡的陷阱!
“一点钟方向!瓦砾堆!有动静!”一名精确射手嘶吼!
话音未落!
“天皇陛下——板载!”一个浑身缠满绷带、仅剩独臂的日军伤兵猛地从尸堆中跃起,嚎叫着扑向小队,怀中赫然是哧哧冒烟的炸药包!
哒哒哒哒——!
精确射手和突击手的“汤姆森”同时开火!子弹将那名“肉弹”打得如同破麻袋般抖动!但炸药包依旧爆炸了!
轰——!!!
剧烈的气浪将小队掀翻!两名离得最近的突击手当场牺牲!其他人被震得七窍流血,耳鸣不止!
“医护兵!”
还没等医护兵爬过来!
噗!噗!噗!
几发精准的6.5mm步枪子弹从侧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岩缝中射出!
一名正在给伤员包扎的廓尔喀工兵和喷火兵头部中弹,一声不吭地栽倒!
“狙击手!岩缝上面!”
小队指挥官目眦欲裂!精确射手立刻举枪还击,子弹打在岩石上火星四溅!
“火焰!烧那个缝!”指挥官忍着耳鸣嘶吼!
仅存的喷火兵挣扎着瞄准,炽白的火龙咆哮而出,灌入岩缝!里面传来非人的惨嚎和皮肉烧焦的噼啪声!
突然!坑道深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日语嚎叫!
“鬼子要反扑!爆破手!封洞口!”指挥官抓起牺牲爆破手的炸药包!
轰隆——!
爆破筒在坑道口猛烈爆炸,暂时阻挡了里面的日军!但小队也伤亡过半,弹药告罄!
“撤!交替掩护!撤!”指挥官红着眼下令!幸存者拖着伤员,在冷枪和掷弹筒炮弹的追击下,狼狈撤回出发阵地。
楚鸿均看着这支损失惨重、几乎被打残的小队撤下来,脸色铁青。
“窒息”战术在日军疯狂的“蜘蛛穴”和“樱花特攻”面前,效果大打折扣。每一步推进,都伴随着难以承受的伤亡。
折钵山西侧缓坡。
这里是美军陆战5师28团的主攻方向。付出了惨重代价后,他们终于推进到了距离折钵山顶峰不足300米的位置。
但这里的地形更加复杂,巨大的火山岩交错耸立,形成了无数天然的死亡陷阱。
一个排的美军陆战队员在坦克掩护下,正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突然!
轰!轰!轰隆——!!!
几处看似平静的岩石下方猛地发生剧烈爆炸!预先埋设的数百公斤炸药被遥控引爆!
冲击波和横飞的碎石瞬间将半个排的士兵吞没!惨叫声响彻山谷!那辆打头的“谢尔曼”坦克被炸断了履带,燃起大火!
“有陷阱!隐蔽!”排长嘶吼!
哒哒哒哒——!
无数条火舌从四面八方、岩石缝隙、甚至头顶的岩洞中喷射出来!
形成致命的交叉火力网!幸存的士兵被死死压制在弹坑里动弹不得!
“火焰喷射器!请求支援!”排长在步话机里绝望呼叫!
很快,两名背着m2火焰喷射器的陆战队员在火力掩护下匍匐前进。一人刚靠近一处喷吐火舌的岩缝,正准备喷射!
噗嗤!
一柄锋利的刺刀猛地从旁边一具“尸体”下刺出,狠狠捅进了他的小腹!
“啊——!”喷火兵惨叫着倒下!燃料罐被流弹击中!
呼——!!!!
剧烈的殉爆!炽白的火球瞬间吞噬了周围十几米的范围!那名喷火兵和偷袭的日军同归于尽,也引燃了附近的灌木和尸体!
“狗娘养的疯子!”目睹这一幕的美军士兵发出惊恐和愤怒的咒骂!
日军完全放弃了常规战术,化身为潜伏在岩石和尸体中的恶鬼,用最原始、最疯狂的方式,进行着同归于尽的杀戮!
黄昏,折钵山顶峰附近。 一处被反复争夺的岩洞阵地。
这里刚刚被美军一个连付出巨大代价拿下。
士兵们疲惫不堪地靠在岩壁上喘息,清理着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
突然,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哭泣声。
几名美军士兵警惕地举起枪,循声望去。只见岩洞深处一处坍塌的缝隙里,蜷缩着几个小小的身影。
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清是几个日军少年兵,最大的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可能只有十二三岁!
他们穿着不合身的军装,脸上沾满泪水和污垢,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手中却紧紧攥着已经拔掉保险销的九七式手榴弹!
“oh, God… Kids! don't move!(哦,上帝啊… 孩子们!别动!)”一名美军中士用生硬的日语喊道,试图安抚。
但回应他的,是少年兵们眼中骤然爆发的、混合着恐惧与疯狂的扭曲光芒!
“天…天皇陛下…板载——!”
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发出凄厉的、变调的嚎叫,猛地将手榴弹砸向自己的头盔引信!其他少年也哭嚎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No——!!!”美军士兵发出绝望的嘶吼!纷纷扑倒在地!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狭窄的岩洞内响起!弹片和碎石横扫!惨叫声被瞬间淹没!当烟尘散去,岩洞内只剩下破碎的肢体和刺鼻的血腥…
“猎眼”号舰桥。 夜幕降临。
陈涛看着汇总自硫磺岛前线的战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日军毫无人性的“樱花特攻”和“蜘蛛穴”战术,让“窒息”战术的推进速度远低于预期。折钵山,依旧如同插满尖刺的钢铁堡垒。
“报告!截获东京大本营最新广播!面向全国!”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震惊,“内容…是全民玉碎动员!”
舰桥的广播被打开,一个充满癫狂和绝望的男声,伴随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响彻夜空:
“…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们!硫磺岛!皇国兴废在此一战!英勇的皇军将士正以血肉之躯,在折钵山构筑起钢铁长城!
然敌寇凶顽,以钢铁与烈火相逼!值此存亡绝续之秋,凡我帝国臣民,无论男女老幼,皆当效法硫磺岛勇士,化身肉弹樱花!户户为堡垒!
人人皆战士!以竹枪、菜刀、炸药、乃至血肉之躯,与敌寇同归于尽!
保卫天皇!保卫神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天皇陛下——万岁!板载——!!!”
广播里还夹杂着无数民众歇斯底里的“板载”嚎叫声,如同群魔乱舞。
“疯子…整个国家都疯了…”副官喃喃道。
陈涛的目光更加冰冷。他知道,硫磺岛的残酷,仅仅是未来冲绳和日本本土血战的预演。
栗林在折钵山的顽抗,东京的疯狂广播,都预示着更黑暗、更血腥的未来。
新德里,东南亚盟军司令部。
史密斯中将的最新战报和伤亡统计如同冰水浇头:
“…d+2日结束…折钵山推进不足150米…总伤亡已突破12,000人…日军抵抗陷入彻底的疯狂…‘蜘蛛穴’战术造成巨大杀伤…‘樱花特攻’防不胜防…请求增援!请求更多喷火器、炸药、血浆!…”
史迪威看着航空兵巨大的损失报告,为支援地面损失战机65架,枯瘦的手在颤抖。麦克阿瑟抱着双臂,脸色阴沉。蒙巴顿沉默不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川身上。
陆川独立于巨大的硫磺岛沙盘前,手指重重按在那座被鲜血浸透的黑色山峰模型上。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坑道深处绑满炸药的少年兵,看到了东京广播下扭曲的面孔。
“命令:”他的声音冰冷如西伯利亚寒流,带着终结一切的决断:
“一、致尼米兹、史密斯:批准增援请求!下一批预备队陆战三师余部、华军91军一部即刻投入战场!
补给船队优先运送喷火器燃料、炸药、血浆及防毒面具!告知前线将士:炼狱之路,唯有用意志与钢铁方能踏平!折钵山顶,必须插上胜利之旗!”
“二、致史迪威:第14航空队,夜间轰炸强度加倍!使用燃烧弹、白磷弹!目标:折钵山地表植被及可疑通风口!烧!把山烧成熔炉!闷杀地下的老鼠!”
“三、致麦克阿瑟:‘疑兵’行动升级!对冲绳实施大规模虚假无线电通讯及佯动登陆准备!务必让东京相信,下一波登陆即将开始!”
“四、致蒙巴顿、石磊:加强‘西屏’警戒!警惕日军最后的潜艇及小艇特攻!硫磺岛补给线,不容再失!”
他转过身,目光如寒星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深渊却依然向前的磅礴力量:
“栗林的疯狂,东京的绝望,恰恰证明惊雷已碾至其心脏!硫磺岛的黑沙,注定要用血与火重塑!告诉霍兰·史密斯,告诉楚鸿均,告诉每一个在炼狱中奋战的士兵——”
“折钵山的日出,必须属于胜利者!”
“无论代价!”
惊雷在血沙与尸骸中艰难碾磨,折钵山的阴影下,吞噬血肉的熔炉燃烧得更加炽烈。帝国的丧钟在疯狂中敲响,而胜利的旗帜,终将在最残酷的黎明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