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通知工兵!按照这份图纸!找到所有预设引信!全部拆除!快!”楚云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是!”参谋官抓起图纸狂奔而出。
楚云飞再次看向栗林的尸体,眼神复杂。
这个将整座岛屿变成血肉磨坊的恶魔,最终用最传统也最意外的方式,避免了玉石俱焚的结局。
他拿起步话机,声音穿过层层坑道,传向地面,传向新德里,传向每一个关注这片炼狱的人:
“新德里!硫磺岛!这里是楚云飞!”
“‘玉碎巢’核心…已攻克!”
“日军守将栗林忠道…切腹自尽!”
“‘折钵玉碎’阴谋…已被挫败!”
“硫磺岛…拿下了!”
“惊雷…碾碎了黑沙!”
当第一缕真正的金色阳光穿透硫磺岛上空的硝烟,洒在折钵山巅那面历经血火洗礼的星条旗上时,滩头、坑道口、每一个散兵坑里幸存的盟军士兵,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李云龙躺在后送医疗船的担架上,浑身缠满绷带,透过舷窗望着那片燃烧了二十八昼夜的黑色岛屿,喃喃道:“他娘的…终于…啃下来了…”
楚云飞站在“死亡碗底”边缘,脚下是浸透鲜血的焦土,看着工兵们忙碌地拆除最后的炸药引信,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沉重。
顾虎抚摸着那辆履带断裂、弹痕累累的“狂怒”坦克,沉默不语。
石磊拄着拐杖,站在“伏波”号已被拖回维沙卡帕特南紧急维修,倾斜的甲板上,眺望着硫磺岛方向,久久无言。
新德里司令部,巨大的伤亡统计表最终定格:盟军伤亡总计人(阵亡,伤),日军守军还剩余人,除216人被俘多为重伤昏迷者,余者悉数战死。
栗林忠道冰冷的尸骸倒在“玉碎巢”指挥所的血泊中,他身下那份染血的《折钵玉碎引爆指令》图纸,如同从地狱边缘抢回的免死金牌。
楚云飞下达拆除命令的声音还在坑道内回荡,工兵们已如同扑向火线的消防员,顺着图纸标注的死亡红线,扑向各处预设炸药连接点。
然而,炼狱的余温远未散尽。
栗林死了,但他用武士道精神浇灌出的“玉碎”毒花,仍在硫磺岛的地下深处狰狞绽放。
“玉碎巢”核心坑道外,战役第28日,上午8时。
楚云飞的前进指挥所气氛凝重如铁。无线电里各“猎鼠队”的呼叫此起彼伏,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和爆炸的回响:
“报告!c-12岔道遭遇顽强抵抗!至少两个小队日军依托混凝土掩体,使用百式冲锋枪和九九式步枪!火力凶猛!我部被压制!请求喷火支援!”
“d-8区域发现大型屯兵洞!洞口被炸塌一半,里面传出密集枪声和手榴弹爆炸!疑似有重武器!”
“E-5通风竖井下方!冷枪不断!已有三名兄弟中弹!”
更令人心悸的是,步话机里突然传来一个“猎鼠队”小队长的嘶吼,背景是疯狂的日语嚎叫和手榴弹爆炸声:
“这里是‘鼹鼠三队’!我们…我们进入一个侧洞…发现…发现几十个鬼子伤兵…都绑着手榴弹…他们…他们拉弦了!快撤——!轰!!!”
通讯戛然而止,只留下令人窒息的电流嘶嘶声。
“妈的!”
一名参谋一拳砸在弹药箱上,“这群疯子!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楚云飞面沉似水,手指重重戳在坑道地图上:“命令!”
“一、所有‘猎鼠队’!推进速度放缓!严格执行‘三光’战术:火力侦察光!火焰焚烧光!炸药封堵光!
任何可疑区域,先用枪弹、手榴弹、火焰‘洗礼’一遍,再进入!绝不给‘肉弹’近身机会!”
“二、增调所有可用火焰喷射器!集中配属至受阻区域!
告诉喷火兵兄弟,你们的火龙是开路先锋!不用吝啬燃料!烧穿它!”
“三、工兵爆破组!携带足量tNt和爆破筒!
对顽抗节点和大型屯兵洞,直接实施‘闷罐’爆破!炸塌入口,将鬼子活埋在里面!不必强求清剿!”
“四、‘猎眼’呼叫舰炮和陆航!目标:已标注地表薄弱点坐标!
请求使用500磅\/1000磅穿甲炸弹!延时引信!进行‘钻地’打击!震塌下方坑道!从物理上分割鬼子!”
命令冷酷而高效,这是用钢铁和烈火对抗日军疯狂的唯一途径。
维沙卡帕特南军港,医疗船“仁慈”号甲板。 战役第28日,下午。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压不住硫磺岛带来的死亡气息。
李云龙躺在狭窄的病床上,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右臂缠满绷带,额角还贴着纱布。
他烦躁地扭动着唯一能动的脖子,对着舷窗外隐约可见的黑色岛屿轮廓骂骂咧咧:
“他娘的!老子就差一步摸到栗林老鬼子的老窝了!让个破翻板坑了!楚云飞那小子捡了现成的!”
他试图挥舞右臂,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医生!医生!老子啥时候能下去?92军的崽子们没我看着不行!”
军医面无表情地检查着他的石膏:“李军长,您这腿没三个月别想沾地。下去?下去喂耗子?”
“放屁!”
李云龙眼一瞪,“老子…哎哟!”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口。
他喘着粗气,看着旁边病床上昏迷不醒、被绷带裹成木乃伊的88军军长陈铁山,还有舱内密密麻麻、呻吟不断的伤兵,第一次沉默了。
硫磺岛的黑沙,啃掉了太多好兄弟的骨头。
硫磺岛滩头,临时休整营地。 战役第28日,黄昏。
第一批撤下休整的87军、90军残部,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困兽,沉默地坐在泥泞中。
士兵们眼神空洞,机械地咀嚼着冰冷的K级口粮,身上破烂的军装沾满了洗不掉的黑沙和暗红色的血痂。
卫生兵穿梭其间,为轻伤员更换绷带,重伤员则被源源不断抬上后送的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