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骑兵胯下河曲马朝马清右边一纵。骑兵身子朝右倾斜,手中弯刀横着朝马清的腰砍过来。
“当啷”马清手臂一抖,蜀刀出鞘。那个骑兵的弯刀掉落在地。
正好赶来的袁通将手中长槊朝那个骑兵一拨。骑兵跌落下马。他在地上就势打了几个滚。在铁甲叶撞击的金属声,甲叶和地面撞击的“哗哗”声中,他借着打滚的势头要爬起来时,脖子上按上了一口七尺刀。
王诚左手持丈八蛇矛,右手七尺刀顶住那个骑兵的脖子:“再动,砍了你。”
后面一百名鲜卑骑兵哭喊着朝这里冲来。
方琦一马当先冲到了王诚前面。他将长槊插进皮囊,又掏出弓箭,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鲜卑骑兵射了一箭。
箭在空中划着弧度射中了那名骑兵的胸口。那名骑兵掉落马下。
二大队第一什队长祁泰飞马赶到了,他也瞄准鲜卑骑兵射了一箭。查丞的第一什队也来了,朱越第二什队也来了。
二十多支箭射向鲜卑骑兵。
十来个鲜卑骑兵纷纷落地,其余骑兵用鲜卑话大声哭喊着。他们不敢用弓箭,继续挥舞七尺槊和刀盾冲过来。
“这家伙是他们的别帅。”袁通瞪着眼睛,惊奇地看着王诚刀下的俘虏。
“难怪,把他绑起来带到阵前去。”马清命令,“让那些鲜卑人都放下武器。”
袁通下了马,解下别帅的腰带。别帅的脖子被王诚的刀按着不敢动。袁通把他绑了起来。两名赶过来的第四什队士兵下马过来帮忙,将披着铁甲沉重的别帅押到了阵前。
袁通站在别帅身边,抽出刀放在别帅的脖子上,然后弯着腰,伸着暴着青筋的脖子,朝着鲜卑人用鲜卑话大喊。
当面的八十多名骑兵立刻勒马停止了冲锋。还有三十多名正在和马清屯队厮杀的鲜卑骑兵也停止了动作。
“让他们扔下武器,放他们走。”马清对袁通道。
袁通又朝鲜卑人大喊了几声。
鲜卑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动。
不足两百人的晋军骑兵也赶来了。一名歪带皮盔,身穿筒袖铠的瘦高军官用他那细细的臂膀举着手中长刀大喊:“一屯在右,二屯在中,三屯在左,包抄合围,务必全歼。”
一百多名晋军从三面向着鲜卑骑兵慢慢围了过来。
这些晋军骑兵的人数比鲜卑骑兵多不了多少。所谓十则围之,他们要围就要拉大彼此的距离。他们对鲜卑骑兵还有忌惮,因此慢慢地往前蠕动着。
“包你妈的。”脸上溅满血点的贡玉伸手指着部司马大骂,“你没看见他们都不打了吗?”
“住嘴,念在战场杀敌的份上,本部司马不和你计较。”部司马瞪着那双小眼睛,用刀指着贡玉。
“把刀放下。”马清用手指着部司马,“我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放下武器走。”
“放他们?老子死了那么多兄弟。”部司马歪着嘴,沙哑的嗓门带着哭腔。他的刀又指向那些鲜卑人,“老子要让他们陪葬。”
“要是再打,你的弟兄会死更多。”马清道,“你也可能会死。”
“这里老子说了算。”部司马挥了挥长刀,又用刀指着马清,瞪着那双在额头上长得高高的眼睛,“你住嘴。”
“刷”飞挝搭在了部司马的左肩上。“哎哟”部司马叫了一声,“当啷”他手中的刀掉落马下。他的身子乖乖地顺着飞挝的力量下了马肚子。
“刀是用来对敌人的。”马清收起飞挝。
部司马伸出右手摸着皮甲上被飞挝抓过的五个深深的印子。他歪着嘴巴,呲牙咧嘴地瞪着马清。
别帅张着大嘴,就像公鸡打鸣一样朝着鲜卑人大吼了几声。他虽然被反绑着,却叉腿挺胸,说话的声音很有威严。
一名胡子在脸颊上打着卷的红脸鲜卑骑兵喊了一声。立刻响起一片“当啷当啷”槊和刀盾掉落地上的声音。
“哗哗哗”皮甲,衣服和马匹的摩擦声后,所有鲜卑士兵齐刷刷下了马。他们脱下头上的皮盔,露出头中间光光的头皮和周围的小辫子,匍匐在地朝别帅磕起头来。
别帅用他藏在铁盔里的鹰隼眼盯着袁通。袁通咬着嘴瞪着眼又将刀使了点劲儿。
“把刀拿开。”马清道。
袁通将脑袋狠狠地朝别帅凑了凑,朝他瞪了瞪眼睛,然后收刀入鞘。
别帅转过头对匍匐在地磕头的鲜卑士兵,用慷慨赴死的语气说了一通。
那名卷胡子红脸的鲜卑骑兵朝别帅拱手说了一通,然后翻身上马。其他的鲜卑骑兵也纷纷上马。
那名鲜卑骑兵在马上用恋恋不舍的眼睛看着别帅,胯下那匹没有杂毛的健壮蒙古马慢慢启动朝北飞奔而去。
一百多名赤手空拳的鲜卑骑兵带动马匹,溅起一阵尘土朝北方疾驰而去。
待鲜卑骑兵跑出二百多步,别帅扭过身子转头朝着马清问:“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他说出的是一口流利的晋语。
“山谷里的鲜卑尸体有一千一百多,还有两百多受伤的,我步兵无一人死伤,就是骑兵损失了六百。”长史拱手低着头道。
在山谷里埋伏的是一位裨将带着的两名校尉。这名裨将在上官巳左手边站立。他披着披风。他在披风里一手叉腰,那蹙着眉毛的神情,好像他是天下第一名将一般。
裨将身后的两名校尉。一位披筒袖铠的瘦高个校尉手扶刀柄,紧闭的嘴唇看起来很严肃,两只眉毛却兴奋得不住地抖动着。一位是披两档铠的矮个子,他紧闭着向上翘的大胡子,骄傲地看着一旁的骑兵校尉。
骑兵校尉垂着头,他那狭窄的脸满是怒意。
披着绛纱袍的,两颊凹进去的牙门将走到骑兵校尉身边。他伸手拍了拍骑兵校尉的肩膀。另外三个穿着绛色戎服的校尉站在上官巳的右手边.一个似笑非笑看着牙门将,一个斜眼看着上官巳,一个伸手在脸颊上搔着。
军司马在地图边研究着,对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上官巳坐在案桌后面的榻上。他一手撑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朝长史挥着,语气沉着地说:“解决了这两千人,明天还要来两万,胡人野蛮不知礼。一旦朝歌城破,我死不足惜,只恐耽误了长沙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