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诛僵在了原地，虽然以前他们黑塔中人也会有吵架的时候，怒气上头也曾诅咒对方赶紧去死，但呪言从来不会。
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会变为天地法则，所以一直以来都谨言慎行。
而时羽呢，他又是一个极其温柔暖心的人，更不会用恶毒的话诅咒别人，更何况那人还是秦越。
所以在场几人在听到时羽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是在开玩笑。
秦越死了，秦越怎么会死？
门卫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那么多年风浪都熬过来了，怎么会栽在这里？”
这里可是黑塔，是他们的地盘，秦越怎么会死在黑塔里？
时羽的面容惨白，嘴边不断涌出的血迹染红了他的唇色，却让他看上去更加脆弱。
秦越死了，最难过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时羽。
郎诛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扶着时羽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小羽，秦越不会抛下你，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他让我等他，天命也说他可以回来，所以我相信，我会等他，他不能骗我。”时羽语无伦次地说道。
郎诛松了口气：“对，你要等他，天命说的话就没有不应的，秦越一定能回来。”
景沅也说道：“没错，你看我们两个不是都回来了吗？秦越一定可以。”
连沧点头应和道：“就是，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抛下爱人自己去死，所以他肯定不会抛下你的。”
景沅看了他一眼，用袖子给时羽擦干净嘴角的血：“小羽，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然等秦越回来看到了该多心疼。”
时羽闭了闭眼，他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
可他就是觉得有点累。
门卫大叔叹了口气，作为黑塔中一直活着的人，他送了很多老友离开，现在只不过又送走一位，所以他比其他人接受的要快一些。
只是一看到时羽这个样子，他还是不免替这孩子难过。
呪言苦，时羽也苦，老天爷真是不善待他。
时羽勉强打起些精神：“我们上去吧。”
上黑塔，他们今天必须把虫师解决掉。
突然，从茅草屋里传出一道尖利诡异的笑声——
门卫皱眉转头，呵斥道：“滚出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占据他亲手搭的房子！
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身子，看身形像是一个瘦弱干瘪的老头。
门卫从地上踢起一块石头，将那人头上的兜帽打掉。
看到那人藏在兜帽下的脸，几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兜帽下面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但那人的五官，尤其是眼睛，分明是年轻人才有的。
“又是一个怪物。”门卫冷眼瞧着那人，“你是虫师的手下？”
“我是不死者。”那人咧嘴一笑，他的嘴角抽搐几下，连带着满是皱纹的脸皮也跟着抖动。
然后时羽看到了那人的脸皮像墙皮一样快速脱落，露出了一块通红的，像是新长出来的皮肤。
连沧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的脸皮也有点疼，他呲牙咧嘴，脸色复杂地问门卫：“老头，你不会……跟他一样吧？”
门卫老头的天赋不也是让自己保持不死之身？
门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说：“你拿虫师造出来的替代品和我比？”
不错，眼前这诡异的年轻老头就是黑塔一层门卫的替代品。
门卫把手指掰得直响，对其他人说：“你们先上去，等我解决了这个家伙再去和你们汇合。”
有些人一定要死，而且要死在正确的人手里。
门卫的替代品，自然要死在门卫的手里，就像连沧必须要亲手杀了刀鬼一样。
时羽低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随后几人绕过不死者进入了茅草屋，这里有着通往黑塔二层的楼梯。
等几人离开，门卫把身上的衣服一脱，露出自己满是伤疤的身体。
他的年纪虽然大了，但脱离人类的身份后年纪就不再代表着弱点，而是代表着身经百战的阅历。
“好了，现在我们的对决正式开始。”
上了二层，时羽明显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他心中清楚恐怕是门卫和不死者已经交上手了。
“阿诛，我们快走。”
闹出这么大动静，虫师肯定已经知道他们来了，如果被他趁乱逃跑想再找到机会抓住他恐怕就难了。
时羽不可能放过他。
诚然黑塔当年的惨案和他们天赋者自身无法掌控能力脱不开干系，但若没有虫师在背后推波助澜，可能最后的结局也不会这么惨烈，也许秦越就不用剖心去换他回来。
更何况……
时羽摸了摸衣兜里的手机，背叛之人就应该付出代价。
……
二层住着的是无名，时羽和呪言见面的那次曾在黑暗中瞥见了他，是一个喜欢把自己隐匿在暗处，非常没有存在感的青年。
他的住处也是有很多藏匿点的迷宫建筑群，时羽非常怀疑阿诛家外圈的迷宫就是参考了这里。
这一层的替代品是一个同样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年，不过无名削弱存在感的方式是淡化别人脑海中关于自己的记忆，而眼前这少年纯粹是长相太大众化。
那少年弯唇一笑，时羽震惊地发现他的身形轮廓忽然变得模糊，仿佛和周围的环境开始逐渐融为一体。
郎诛冷声开口：“变色龙。”
时羽皱眉：“居然是这种淡化存在感。”
有这能力他为什么不去九层取代无面鬼，还造出个扒人脸皮的宋戈，虫师简直多此一举。
少年歪头，大眼睛里满是戏谑和欲望：“小蜘蛛？好吃。”
时羽感觉身边的郎诛周身气压瞬间降低，他听到阿诛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
“小羽，你们先上去，我要教训这只四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