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林乔问道。
“你想看看你的零班试考分数吗？”
“额……反正没考上，看了也没啥意义……”林乔挠了挠头。
林秋雨蹙眉。“说不定改错了呢？”
林乔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还改错？一大半的物理和数学大题只写了公式，答案都没算出来，老师怎么改错？
难不成去地底下找牛顿莱布尼茨改一改？
“你……你感觉你改错了？”林乔稍稍低头试探性地问道。
林秋雨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我和许霜对了，应该能考二百三十多……”
“啊，那你确实有可能改错了，找老班问问吧。”
林秋雨转身走向办公室，却在门口踌躇不定，她撇头看了眼林乔，却发现林乔也在看她，她顿时感到有些局促，抬起手举了一会，但还是不敢敲门。
“咚咚咚。”
“请进。”
林乔推开了门。
林秋雨跟在他身后进入办公室。
“林乔啊，怎么了？”
“老师，我能不能看看我零班试考的卷子……”
林乔强忍着羞耻感，鼓足勇气问道。
他和林秋雨不一样，人家是真有实力，真有可能改错了，而自己是纯纯来送的。
果然，听罢林乔的问题，连班主任都乌龟办走读——鳖不住校了。
“我看看噢。”老班点开阅卷群的试卷，仔细搜索起来。
“这个，159分，你看看改错没有。”他扶了扶眼镜，把座椅往后靠，腾出位子给林乔。
林乔咧了咧嘴，装模作样地查看一番。
“哦哦，有好几题最……最后一步算错了，啧啧，有点亏。”
他尽力地给自己挣回点面子。
老班看着答题卡上简单罗列的公式，只是笑笑也没有戳穿。
“林乔啊，这次试考不重要的，你最近状态很不错的，要保持住，进重点班没问题。”
“唉，这是林秋雨的卷子吗。”林乔岔开话题，点开后面的试卷。
“203。”
老班轻轻皱起了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林秋雨凑到林乔身边，拨掉他放在鼠标上的手，随后快速地浏览着。
试卷滚动之间，林乔扫到无意间扫到选择题的部分，心中一滞。
数理化一共二十道选择题，全部标红。
“涂……涂错了？”林乔轻声询问。
身后传来老班的轻叹声。
林秋雨原本水润灵动的眸子耷拉下来，离开电脑桌，拘谨地站到一边。
老班端起杯子啜了口茶，眯着眼偷偷打量了下林秋雨。
“没事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再犯就行，不过秋雨你一直是个细心的小姑娘……确实太可惜了。”
“我……我当时想着赶紧做完……去会堂评选表演……我的吉他……还在那……”
“没事。”林乔安慰道。“林秋雨不用零班试考光凭期末成绩进零班也是没问题的。”
旋即老班也帮衬着安慰，这才让小姑娘的眼眶没那么湿润。
为了去表演试考都没考好，结果精心准备的歌也没评选上，确实有够悲催了，林乔表示十分理解。
“我相信你秋雨。”老班朝林秋雨扬了扬脑袋。“你要是能培养出林乔这种扎实的心理素质绝对更上一层楼。”
林乔嘴角抽了抽，不知这是夸赞还是暗讽。
“老师，我要是考得和上次月考一样也能进零班吗？”林秋雨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询问道。
“可以！理科48名，足够了，不过再进步一些总没坏处嘛。”
“是啊。”有点偏娘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常铭浩抱着一本很厚的物理大部头进入办公室。“像林秋雨和我这种成绩的，再进步一些的话，考华五应该没问题。”
“现在别想那么远。”老班熟稔地接过常铭浩的辅导书，皱起眉头。“又搞这些难题？”
“锻炼锻炼嘛。”常铭浩瞟了眼林乔，随后视线转移到老班的电脑。“还能看卷子啊，我看看我考多少。”
“207。”
“我去！哎呦我。”常铭浩猛地拍了拍额头。“差点就算对了，这题十五分，加上的话我就能跟许霜一起进零班了。”
老班似乎在琢磨常铭浩带来的难题，没有在意他说些什么。
林乔则压下笑意，准备离去。
差点算对了加二十分，那我每一题都差点算对了，加个一百来分搞个年级第一也没啥毛病吧……
“不过还是比林乔高。”他扶了扶滑落鼻翼的镜框，朝林乔开玩笑般笑了笑。
林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心里想我跟你好像没啥仇怨吧，为何频频针对老夫？
“你没有林乔高。”
林秋雨轻轻拨弄了下发梢，视线在两个男生头顶移动比较。
“大概矮了八厘米。”
她张开手指比出长度，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林乔干笑两声跟着林秋雨的脚步一同离开。
独留下脸色和那本大部头封皮一样红的常铭浩与正在打草稿的老班。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林乔回到座位收拾着桌面上的文具试卷，估计是江鱼把它们弄得一团糟。
他把水笔橡皮尺子放回抽屉，压在下面的试卷显露出来，那是他晚自习做的两套卷子。
但……
‘数学117’
‘物理74’
试卷上红笔的批改干脆利落一针见血，着墨不多。
每一个错题旁都有一个关键性的公式，有的坑题题目易忽略的地方下方被划了两条线……
“这……”
林乔拾起试卷，左右环视，林秋雨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里除了他只剩下对面角落里的孙杰。
这个老二次元正在贴满贴纸的桌子上留着口水婴眠。
一股汹涌澎湃由远及近，不知从何处来，却将要冲破林乔的心脏。
隔壁班已经闭灯，最后一个走的同学嘭得一声带上了门，巨大的声响把孙杰吵醒。
他抬起头，正好与林乔对视……
不，不是对视，只是林乔恰好的视线朝向他，两人在班级的位置呈对角线，林乔的目光在对角线上的某个点。
“那个……”
孙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间卡了两口唾沫。他咳嗽了几声。
“那个，林乔啊。”
孙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许霜走了吗？”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发现另一边的林乔似乎状态不太对，像是……如梦初醒？
难道他也才睡醒？
“怎……怎么了吗？”
没想到林乔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孙杰有些不解。
“班长每天走之前都会把班上的锁给我，今天好像没放我这？”
“啊？这个啊。”
那边的林乔低着头。
“以后不麻烦你锁门了，以后晚上我来锁。”
“哦豁？”孙杰心情激动。
总算少了份苦差事。
因为每次都是晚自习一觉睡到天昏地暗，之前几乎每天都是他最后才走，班长嫌等他太麻烦，都是走之前把锁丢到他桌子上。
咯噔一声实在影响睡眠，但碍于班长的威严他只能无奈接受。
这下林乔无偿接班，实在是善莫大焉。
他轻哼着歌，轻松地走出教室，准备回寝室续上他和三玖四叶的春秋大梦。
林乔长呼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挂锁。
许霜把锁放在了他的板凳上。
安保大爷已经开始清楼，在方言味儿满满的呼喊声中，挂锁上弯曲的挂圈反射着柔和的白光。
在那白光中，林乔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
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