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学文化艺术节那天晚上，林乔就把李夏至的真实情况告诉了林秋雨，并叮嘱她要是有什么情况别忘了告诉自己。
哪怕李夏至不想再看见自己，林乔感觉自己也应该去看一看。
他想看望一下王秀欣这个曾经照顾过自己的长辈，也想和李夏至说声对不起。
想到这一股悲催的酸涩又在他的胸膛缓缓蔓延，在这股酸涩之下，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缓慢生锈。
“之前李夏至给我的那个手机还没找到呢，感觉应该已经被空运到非洲了哈哈……”
林乔啜了口橙汁笑着说道，那天关于手机和与他妈乔亚楠之间发生的事他并不准备告诉林秋雨。
“嗯……”林秋雨咬开酸奶的一角，也不说话，静静地吸着。
路上已经有学生跑了起来，距离第三节晚自习开始只剩最后一分钟。
林乔抿了抿嘴，转头看向林秋雨，又问第二遍：“李夏至给你回消息了吗？”
晚风把林秋雨搭在胸前散开的发梢吹得微微散开，她双手捧着酸奶，眼眸有些颤抖。
“好像……没有……”
？
看来林秋雨这个大袜子是真的不太会说谎。
“哦……”林乔点了点头。
林秋雨盯着林乔的眼睛，看着他又喝了口橙汁后她才松下一口气。
“也不知道王阿姨是什么情况。”林乔看了下表。“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她还请我吃了火锅呢。”
“应该会没事的。”林秋雨也加快了脚步。
两人离教学楼还有点距离，要快点了。
看林秋雨的状态，估计已经和李夏至交流过了，之所以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应该是李夏至特意和她说不要告诉自己。
怎么办，把她的话套出来？
还是打直球，直接问？
以林秋雨的性格，在自己的几番追问之下应该会老老实实地爆出答案。
他转头看着少女鼓鼓的侧脸，她正在津津有味地嚼酸奶，欲言又止。
嗨，还是算了吧朋友，人家特意防着你呢，摆明了不想见你，你还在这恬不知耻地挺着个脸想贴上去，去了不招人烦？
再说了，你以为人家和你是什么很要好的关系吗？
人家对你好，你认为你有了伙伴和朋友，那是你认为的，你又为别人做过什么呢？
除了一些晦气的困扰和痛苦，我想请问你又给她带来过什么呢？
自私自利地将自己悲哀衰败的情绪强加到他人身上，就你这样还配称得上是她的朋友？
“我帮你扔掉吧。”
林乔看林秋雨一直拿着那袋已经喝光的酸奶，替她接过后扔进了楼道底的大垃圾桶。
看着那袋蓝莓味的酸奶袋在空中翻转两下，啪的一声掉进灰色垃圾桶的最底部，林乔的眼神有些茫然。
“艺术节那天早上李夏至和我说不要让我把她的事告诉秋雨你。”
他轻声说着，先一步上楼，林秋雨跟在他身后。“但我想着你是她的好朋友，不是什么所谓的‘别人’，如果所以如果瞒着你的话你可能会伤心。”
林秋雨咬了下唇没有说话，她从口袋中摸出一个橙色的皮筋，一边扎头一边仓促地跟上林乔的脚步。
“我对朋友的概念界定应该还算凑合，我想着把这件事告诉你李夏至应该不会生气。”
林乔笑笑。
他已经上到三楼，林秋雨扶着扶手站在通往四楼的台阶上和他平视，女孩的头发已经扎好，简单的马尾辫，轻快利落。
“回头要是她回消息了别忘了告诉我哦，我也相信王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林乔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追问，因为追逐靠近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资格。
很遗憾这两项他现在都不具备。
林乔尽力挤出一个阳光的笑脸。“这周三社团课我能带几套化学卷子问你吗？最近化学学得有点迷。”
“当然可以。”林秋雨抿了抿嘴，她没有转身上楼，而是有些纠结地看着林乔的褐色眼眸。
“那我先走啦，拜拜，马上要上课了。”
林乔并不想让这个少女为难，转身摆了摆手。
“林乔。”
林秋雨叫住林乔的背影，除了在唱歌的时候林乔从来没听过林秋雨的声音提高到这个分贝。
她两步走下台阶，进入三楼的走廊，轻轻握住高一（14）班门前冰凉的青色护栏。
“我这周六会去二院看看王阿姨和夏至……”
林秋雨声音越来越低。“你要去的话周日去吧……别……别和夏至说是我告诉你的。”
林乔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谢谢。”
林秋雨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她蹙眉着抱住脑袋。“但是夏至应该就只和我说过，你一去她应该就能猜出来是我告密了。”
她嗯嗯了几秒钟，学着林乔的神态摆烂般地放下手，露出些许笑容：“不管了，就像你说的，夏至应该不会生气。”
“因为林乔是我的朋友，也是夏至的朋友。”
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铃声打响，走廊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看着林秋雨水润弯弯的眼眸，无由来的，林乔忽然想起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前的某个夜晚。
在晚风吹拂着的回寝室的路上，林秋雨撇过头对他说：“因为林乔是我的朋友。”
林乔忘不了那种被雷击从头劈到脚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被别人称为“朋友”。
时至今日他竟然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真是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哈……哈哈……好朋友好朋友。”林乔打着哈哈笑着挥挥手。
真是衰到极致。
“哪个班的！还不回教室！”一声训斥从楼道中传出。
听声音是岩主任。
今天是他巡查晚自习。
“拜拜拜拜。”林秋雨明显比林乔更清楚她的班主任的脾气，仓促地告别就快步上楼。
林乔则是紧急避险跑进了厕所。
保洁阿姨打扫卫生喷洒的消毒水还没有沉降，整个厕所弥漫着迷蒙的雾气，林乔因为剧烈运动而喘着气，呛鼻的气体吸入身体。
“咳咳咳……”他控制不住得咳嗽，被呛得眼泪直流。
捂住口鼻，他缓缓朝厕所外探身，等到岩立军离开后才走出厕所。
时运不济，刚到十二班门口就迎面碰上从班里走出的老马。
“林乔？”
出乎意料的是，老马竟然没有责问他为什么没按时进班，男人轻轻推了推泛着油光的镜片。
“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
林乔愣了半秒，抬袖擦了擦脸，抬头局促地笑笑。
“马老师我刚刚上厕所去了，阿姨喷了消毒水，呛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