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周敬堂霎时被惊出一身冷汗。
“启禀大人,是黄羊岘防区千户叶十三的手下马成,带着六个鞑子脑袋和缴获的兵器,已经去了军部。”
兵卒怕周敬堂没听明白,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没见狼烟传讯,何来鞑子入侵?”
周敬堂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又是一问。
兵卒挠挠头,又道:“小的听军部当差的熟人说,叶十三在防区巡线,和鞑子探马相遇,这就发生了激战……”
此言一出,周敬堂暴跳如雷,吼道:“为何不是鞑子探马杀了叶十三那个杂种?”
“要是抓了活口,说不定还能审问出鞑子兵力的部署,以及鞑子对我大夏用兵的策略……”
周敬堂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来圆自己方才的口误。
让鞑子杀了叶十三?
这样是话,在任何场合是不能说的,再说自己的内衙,也不能有这种出格的言行。
好在兵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也是啊!”
兵卒点点头,似有所悟地说道:“抓个活口,也是有嘉奖的,要是能审问出更有价值的情报,嘉奖会比杀一个鞑子的还要高。”
“那些鞑子,是在什么地方被杀的?”
周敬堂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好像,好像是说黄羊岘防区一线。”
“屁话,黄羊岘防区管辖七个村,十个烽火台,难道六个鞑子是从这七个方向来的?”
周敬堂随即又大怒,差点一脚就给踹过去。
兵卒摇摇头,不确定道:“应该是岘口,或者是……”
“滚!”
这下,周敬堂终于爆发,咆哮一声就把兵卒给轰了出去。
与此同时,叶十三醒了。
这一觉,睡得真是香,居然忘了吃午饭。
“大人,您吃点?”
马成站在炕前,喜哈哈望着叶十三。
没等叶十三说话,马成又道:“徐佥事给了两只羊,说是犒劳大人您的。”
草!
老子上次抢来的羊,多数都给了他徐老六,这老小子倒是会借花献佛,拿老子给他的羊来讨老子的喜欢。
叶十三大嘴一咧,笑道:“老子还以为这徐老六早把那些羊给造光了呢,还想到他还有存货?”
“是啊大人,徐老六那可是出了名的抠门,也只有对大人您才大方一次。”
马成满脸堆笑,似乎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已经由他来分配一样。
“也好!”
叶十三点点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这都黑了?”叶十三问。
马成挠挠头,笑道:“可不是嘛!大人您从昨晚半夜,一直睡到现在,小的们都不敢打搅您的美梦。”
美梦?
老子做梦了吗?
叶十三努力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这一觉做了什么梦?
别说是美梦了,就连何秀儿那半熟的身子都没梦到,还美梦?
忽然,叶十三像是想起了什么?
“贾迎福那老东西,可曾老实?”
“回大人话,那老东西被关在菜窖里,没吃没喝,活活给饿着。”
“好!”
叶十三点点头,道:“那处菜窖空着,正好关押这老东西,今天晚上迟一点,我要亲自审他。”
如此算来,贾迎福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要是昨天早饭后,忙着赶路的贾迎福,路上再没吃过东西的话,那应该是两天一夜水米没进了。
想到这里,叶十三又笑了。
“大人,那老东西要是不说,要不要……”
马成说着,用手做了个揍人的动作。
“行了!”
叶十三大嘴一咧,又道:“先去宰只羊,半只清炖,半只烧烤,拿些白面蒸一锅白面馒头,我要让贾迎福看看老子是如何大吃大喝的。”
“高,实在是高,还是大人您有办法!”
马成从来不失机灵,赶着给叶十三竖了个大拇指。
“反正,我现在还不饿,你去慢慢发面,慢慢炖肉,馒头要发醒,肉要炖烂才好吃。”
向马成交代完毕,叶十三倒头又睡。
……
子夜时分,叶十三被马成叫醒。
“大人,羊肉炖得糯烂,木炭也烧上了,您看?”
“好,那就都端上来,你几个也一起尝尝。”
叶十三一骨碌翻身起来下了炕,坐在炭火旁边的矮桌后面。
“茶煮上,蒜剥了,馒头夹大酱,都端上来。”
马成回头喊了一声,然后把自己手中的一只大木盘摆在桌子正中。
包括吴六子在内的十名探马,在主桌两侧各摆了一张桌子,一桌五人刚好。
马成和吴六子在主桌两侧坐了陪叶十三。
炖羊肉散发出来的香气,令探马们垂涎三尺,这些探马们得知炖羊肉,晚饭都没敢吃饱,留着肚子准备半夜大吃一顿。
镇上馆子里那顿羊肉,让他们终身难忘。
探马们眼巴巴盯着主桌上木盘里堆得小山一样的羊肉,只等叶十三一声“开吃”的令下。
哪知道!
叶十三盯着眼前的羊肉片刻,抬起头来说道:“来呀!有请四通钱庄贾迎福贾掌柜。”
怎么?
半夜煮肉,难道要请那个老东西不成?
在探马们吃惊不小的同时,只有吴六子笑了,转头吩咐道:“把灯都挑亮了,准备纸墨笔砚还有朱砂印泥。”
揣着一肚子疑问的探马们,又不敢多嘴一问,只好分头
去找所要的东西。
四个探马去了菜窖,把瘫软在地的贾迎福给架了过来。
叶十三斜瞥一眼被两名探马从左右架着的贾迎福,缓缓说道:“菜窖是冷了些,还是屋里暖和,给贾掌柜看座。”
看座?
确保自己没有听错?
给这个罪恶滔天,五行缺德的老东西看座?
跟在后面的两名探马一阵头大,不知道叶十三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难道,半夜煮肉蒸馍,是要请这个老东西吃羊肉不成?
“都聋了?”
吴六子眼睛一瞪,怒骂道:“大人让给贾掌柜看座,你们几个耳朵都聋了?”
这时候,离开桌子的马成,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屋子中央的地上。
“贾掌柜,请上座。”
马成放下椅子,然后束手立在一旁。
两名架着贾迎福的探马,立刻转过身子,把贾迎福往椅子上一放。
“扑通!”
刚被放在椅子上的贾迎福,突然脚尖贴着前额,身子折成了一把曲尺,从椅子上镶嵌了进去。
借着油灯昏暗的光晕,探马们这才反应了过来,这椅子,是被拆掉了椅子面。
贾迎福屁股朝下,被折叠得两只脚面和额头紧贴在一起,被卡在没有了椅子面的椅圈中不得动弹半分。
“啊……”
贾迎福虚弱地惨叫一声,两条胳膊软塌塌地垂在椅子外面两侧。
“求你了……给……给口吃的……”
闻到了肉香的贾迎福,顾不得身子骨差点被折断的疼痛向叶十三求饶,而是张口就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