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盯着那幽深的洞口，手中的玉符仍在微微发烫，像是被地底深处某种力量牵引着。他没有再犹豫，脚步向前一踏，灵力悄然流转于四肢百骸，剑已半出鞘。
月璃紧随其后，指尖微颤，精神屏障如薄纱般铺开，在三人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弧线。赵九霄咬牙撑起刀柄，肩上的伤处渗出血迹，但他依旧横刀在前，目光死死盯住洞穴边缘那几道模糊的台阶。
他们一步步靠近。
就在距离洞口不足十步时，地面忽然震了一下。不是剧烈晃动，而是像某种沉睡之物被惊扰后的轻微抽搐。紧接着，那些原本黯淡的红纹骤然亮起，从石阶缝隙中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向四周扩散。
“有机关。”云逸低声道，剑尖点地，灵力顺着地面探入。
他察觉到一股紊乱的灵流自洞内涌出，与外界地脉并不相连，反倒像是人为截断后强行改道而成。这股灵流带着腐浊之气，每波动一次，玉符就震一下。
“他们在用这地方做引子。”云逸抬头，“不是母阵，是诱饵。”
话音未落，洞中猛地喷出一股腥风，夹杂着灰黑色的雾气，扑面而来。三人立即屏息，身形急退，但已来不及。
数十头黑影从洞内狂冲而出，体型如牛，四肢粗壮，通体漆黑，唯有双眼泛着赤红光芒。它们没有嘶吼，只是低伏着头，爪牙划过岩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妖兽！”赵九霄怒喝一声，刀光横斩，将一头扑来的妖兽逼退半步。可那畜生竟不惧痛，侧身一滚又扑上来，利爪直取咽喉。
云逸剑光一闪，灵力凝成弧线，将三只逼近的妖兽逼停。他眼角余光扫见其中一头的爪尖滴落黑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有毒。”他迅速传音，“别让它们近身。”
月璃双手抬起，精神力凝聚成网，笼罩前方区域。那些妖兽动作果然一顿，眼中红光闪烁不定，似被幻象干扰。可仅仅片刻，它们便猛然甩头，发出低沉的咆哮，竟挣脱了束缚。
“精神抗性极强。”月璃脸色微变，额角渗出细汗。
赵九霄接连劈出数刀，逼退左侧攻势，却因肩伤发作，动作迟缓了一瞬。一头妖兽趁机跃起，利爪直贯胸膛。
云逸瞳孔一缩，脚下一点，身形瞬移而至，剑锋斜挑，将那妖兽拦腰斩断。黑血四溅，落在他左臂衣袖上，布料立刻焦黑一片，皮肤传来一阵麻木感。
他立即封住经脉，逼出毒素，但手臂仍有些僵硬。
“你怎么样？”月璃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能战。”云逸握紧剑柄，目光扫视战场。
这些妖兽数量远超预期，且源源不绝，仿佛洞中无穷无尽。更麻烦的是，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裂缝从红纹处延伸开来，有的宽达数尺，深不见底，仿佛地下有巨口正缓缓张开。
一名随行弟子不慎踩中松动石板，整个人坠入黑洞，连呼救都来不及发出。
“稳住阵型！”云逸高声下令，“往高处走！”
三人迅速向一块凸起的岩壁退去。那里地势稍高，裂缝较少，勉强能立足。可立足之地越缩越小，已有两人被迫退至悬崖边缘，脚下碎石不断滚落深渊。
赵九霄喘着粗气，刀尖拄地，肩伤再度裂开。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咬牙道：“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云逸站在岩壁最高处，目光穿透黑雾，望向洞穴深处。那些妖兽虽凶猛，却始终绕开洞口中央一根断裂的石柱。那石柱表面刻满扭曲符文，顶端残留着半截铜铃，随风轻晃，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心头一动。
铜铃声与之前俘虏记忆中的片段重合，而石柱的位置，恰好在所有红纹交汇之处。若这里是阵眼，那妖兽便是受其驱使的守卫。
“不是它们主动攻击。”云逸低声自语，“是有人启动了阵法，唤醒了这些家伙。”
“你说什么？”月璃问。
“我们在被动应战。”云逸盯着那根石柱，“只要毁掉它，或许就能切断控制。”
“可怎么过去？”赵九霄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妖兽，“根本靠近不了。”
云逸没答，而是低头看向手中玉符。它仍在发热，频率与铜铃摆动隐隐同步。他忽然想到什么，将玉符贴在剑刃上，轻轻注入一丝灵力。
嗡——
剑身微颤，竟传出一声低鸣，与铜铃遥相呼应。
“它能共鸣。”云逸眼神一凝，“这玉符，可能是开启或关闭阵法的钥匙之一。”
“那就用它引开那些东西。”月璃果断道，“我掩护你过去。”
“不行。”云逸摇头，“你精神力已耗大半，再强行施压会伤及神魂。而且一旦失手，我们全都会陷进去。”
他沉默一瞬，忽然将剑收回鞘中，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吞下。那是月璃早前给他的恢复类灵丹，能短暂提升灵力运转速度。
“我来。”他说，“你们拖住它们，给我三息时间。”
“你疯了？你现在状态根本不适合突进！”赵九霄厉声道。
“正因为只有三息机会。”云逸看着那根石柱，“它们不会让我轻易接近，所以我必须快。”
话音落下，他猛然踏步，身形如箭射出。
月璃立刻催动精神力，幻阵再起，这一次她不再追求压制，而是制造多重身影，让妖兽群短暂迷失方向。赵九霄怒吼一声，挥刀冲前，以攻代守，硬生生劈出一条通道。
云逸借势疾冲，左臂麻木让他动作略显滞涩，但他强行提速，灵力在体内逆转三周，引动一丝微弱的时空扭曲，令身形忽隐忽现。
一头妖兽扑来，他侧身避过，剑未出鞘，仅以剑鞘末端点地，借力跃起。
两息。
他飞身越过三只围堵的妖兽，眼看就要触及石柱。
就在此时，地面猛然塌陷。
一道巨大裂缝在他脚下炸开，岩石崩裂，尘土飞扬。云逸身形一滞，右脚踩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他左手猛挥，剑鞘插入岩壁，勉强止住下坠之势。可右腿已被碎石砸中，剧痛传来，骨头似有裂痕。
上方，赵九霄怒吼着挥刀斩退逼近的妖兽，月璃双手颤抖，精神屏障摇摇欲坠。
云逸抬头，看见那根石柱近在咫尺，铜铃轻晃，玉符在他掌心剧烈震动。
他咬牙，右手松开剑鞘，腾空一抓，指尖几乎触到铜铃底部。
云逸的手指碰到了铜铃的残片，冰冷的金属表面沾着干涸的暗红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