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的阴影彻底吞噬明月时，慕星黎的银尾在身后绷成锋利的弧度。
地洞下飘来的血腥气裹着引魂香的甜腻，刺得她鼻尖发酸——那是三日前冰渊里婴灵残留的怨气，此刻正顺着石槽往青铜祭坛上的聚魂珠里钻。
\"玄螭，护着孩子们。\"她松开黎玄澈的手，指尖掐诀引动灵泉，识海里的清泉突然翻涌成漩涡，顺着她的脉络灌入掌心。
被灵泉浸润过的银尾扫过最近的孩童，那些绑着他们的黑绳立刻冒起青烟，\"云师姐，先把孩子送上去。\"
\"好。\"云阡润的指尖在虚空划出亮银色阵纹，半空中浮起个旋转的传送阵。
她蹲下身抱起个浑身发抖的女娃，沾着血的小手突然攥住她的衣袖，\"姐姐，疼......\"云阡润眼眶一热，阵纹光芒骤盛，\"别怕，这就带你去见太阳。\"
沈初序的裂魂刃在腰间嗡鸣。
他站在祭坛边缘，看着那些石槽里的血线还在往聚魂珠里渗，喉结动了动：\"这珠子在吸收活人的精魄。\"他抽出短刃往石槽里一插，金属与石块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得先断了血源。\"
黎玄澈的九尾始终将慕星黎圈在中央。
他金红的瞳孔映着洞底的幽蓝，抬手按在洞壁的曼陀罗花上——那些花瓣竟是用活人血画的，指腹擦过便沾了黏腻的暗红，\"这是幽冥教的往生阵。\"他声音沉得像压着块铅，\"月蚀夜阴盛阳衰，他们要借婴灵怨气祭阵。\"
\"那珠子里有我净化过的婴灵。\"慕星黎的银尾扫过祭坛，灵泉的清光撞上聚魂珠的幽蓝，发出清脆的鸣响。
她能感觉到那缕熟悉的灵识在珠里挣扎，像只扑火的飞蛾，\"他们在......提炼纯阴之力。\"
\"砰！\"
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玄螭的低吼混着布料撕裂声炸响，慕星黎猛地抬头——洞外的槐树林里，十几个黑衣人正顺着裂开的洞口往下跳，为首的那个脸上画着青面獠牙的图腾，手中握着柄骨刀，\"小崽子们倒会找地方！\"
黎玄澈的九尾瞬间展开，金红屏障撞向最近的黑衣人。
骨刀砍在屏障上溅出火星，他反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提起来：\"幽冥教的杂碎。\"
\"护好祭坛！\"慕星黎银尾一摆缠住沈初序的腰，将他拽到自己身侧。
云阡润刚送走最后一批孩子，转身就抛出三枚阵盘：\"困灵阵起！\"阵盘落地的瞬间，洞壁的曼陀罗花突然活过来，藤蔓般的枝桠缠住黑衣人的脚踝。
\"嗤——\"
一道黑芒擦着慕星黎的耳尖飞过。
她侧身避开，看见那黑衣人手腕上缠着的红绳——和三日前冰渊外望风的喽啰一模一样。
灵泉在识海发出警告的轻鸣，她反手召出灵泉凝成的水剑，剑尖戳进对方心口时，听见他嘶哑的笑：\"晚了，阵眼早开了......\"
\"星黎！\"
黎玄澈的怒吼混着九尾扫过的风声。
慕星黎转头的刹那，看见祭坛上的聚魂珠突然暴起蓝光，那些被云阡润困在阵里的黑衣人身上腾起黑雾，顺着蓝光往珠里钻。
她银尾上的灵泉突然沸腾，烫得尾尖发疼——那不是普通的怨气，是活人被抽干精魄后的残念。
\"沈师兄！\"她甩开水剑冲过去，\"裂魂刃破阵！\"
沈初序的刀光比她更快。
裂魂刃砍在聚魂珠上的瞬间，珠身裂开蛛网状的细纹，里面的婴灵突然发出尖啸，声音像根细针直扎进众人识海。
云阡润的阵盘应声碎裂，困灵阵的藤蔓\"唰\"地缩回洞壁，黑衣人趁机冲上来，骨刀朝着慕星黎后心刺下。
\"找死。\"
黎玄澈的九尾卷住那把骨刀，指尖凝聚的灵火\"轰\"地烧穿对方胸膛。
他转身时，金红的眼尾还沾着血珠，却在看见慕星黎被蓝光映得发白的脸时软了声：\"退到我身后。\"
\"不行。\"慕星黎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冲散识海的刺痛。
她抓住黎玄澈的手腕按在聚魂珠上，\"你的灵力属阳，能镇阴。\"灵泉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渗进珠里，那些挣扎的婴灵突然安静下来，像小猫似的蹭着灵泉的清光。
\"吼——\"
玄螭的咆哮震得洞顶落石。
慕星黎转头，看见它庞大的身躯压着三个黑衣人，利爪下的黑衣人本能地挥刀，却被玄螭口中喷出的赤焰烧成灰烬。
它甩了甩脑袋，额间的逆鳞闪着微光，喉咙里发出询问的低鸣。
\"去守洞口。\"慕星黎摸了摸它的耳朵，\"别让漏网之鱼跑了。\"
玄螭甩着尾巴冲上去，巨大的身影堵在洞口，连月光都被遮去大半。
\"咔嚓——\"
聚魂珠的裂纹突然蔓延成蛛网。
慕星黎感觉掌心一热，珠子\"砰\"地碎成蓝雾，里面的婴灵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飘荡荡升向洞口的月光。
她踉跄两步，被黎玄澈稳稳接住，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松香，\"没事？\"
\"没事。\"她仰头看他，金红瞳孔里映着自己泛白的脸，\"但幽冥教的核心不在这儿。\"
\"我知道。\"黎玄澈的拇指擦过她嘴角的血，\"刚才那黑衣人说阵眼早开了。\"他指腹抵在洞壁的曼陀罗花上，花瓣突然翻转，露出里面刻着的星图，\"这是传送阵。\"
云阡润凑过来，指尖拂过星图的纹路：\"是双向的。
一头在这儿，另一头......\"她的声音突然顿住，\"在千幻神宗的演武场。\"
\"演武场的槐树林。\"慕星黎想起前几日在演武场闻到的引魂香，\"三日前我在冰渊净化婴灵时，慕绾月说要去演武场看玄螭驯兽......\"
\"她在布阵。\"黎玄澈的尾尖猛地缠住沈初序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后——洞壁的星图突然亮如白昼，十几道黑影从光里跌出来，为首的那个穿着千幻神宗的客卿服，正是本该在演武场的慕绾月。
\"星黎妹妹。\"慕绾月的声音甜得发腻，可她的眼睛里没有眼白，全是浑浊的灰，\"我就说，你们会找到这儿的。\"她抬手召出柄乌木剑，剑尖滴着黑血，\"但你们猜，演武场的阵眼里，现在锁着谁？\"
慕星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想起前一日黎玄澈说要闭关稳固境界，想起今日清晨在厨房看见的那碗还温着的莲子羹——
\"是师尊们。\"云阡润的声音在发抖，\"今日早课，长老们说要去演武场开阵眼......\"
慕绾月笑了，乌木剑指向慕星黎：\"月蚀夜阴盛，千幻神宗的护山大阵早被我换成了血祭阵。\"她身后的黑衣人突然举起骨刀，刀尖对准自己心口，\"用长老们的命做引，用你们的血做祭......\"
\"住口！\"
黎玄澈的九尾卷起慕星黎瞬移到慕绾月面前，指尖凝聚的灵火直取她咽喉。
慕绾月不闪不避，乌木剑突然暴涨三寸，刺穿了黎玄澈的左肩。
\"痛吗？\"她舔了舔嘴角的血，\"等会儿，你会更痛的。\"
慕星黎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后颈爬上来。
她转头，看见洞外的月光突然变成诡异的青灰色，演武场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护山大阵崩溃的声音。
\"他们启动了。\"慕绾月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融进黑暗里，\"记住了，摧毁千幻神宗的，是你们最信任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散。
洞外的青灰色月光突然暴涨，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慕星黎攥紧黎玄澈的手，能感觉到他伤口的血正透过自己的掌心渗出来，温热得烫人。
\"去演武场。\"她银尾扫过地上的裂魂刃，递给沈初序，\"现在。\"
黎玄澈扯下腰间的帕子缠住伤口，金红瞳孔里燃着她从未见过的怒火：\"走。\"
玄螭低吼着冲在最前，云阡润的阵盘在掌心发烫，沈初序的裂魂刃嗡嗡作响。
他们顺着传送阵的星图往上跑，洞外的青灰色月光里，隐约传来千幻神宗方向的惨叫——
那是护山大阵崩溃时，凡人弟子被反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