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一点，三个人出发了，关老头不让两个人骑自行车，要走过去。
赵小川打着哈欠“老头，走多累啊，还慢，骑车多好”
“年轻就是蠢，万一咱们买了东西，真出事了，你抱着东西，还怎么管自行车，你骑自行车，东西咋办？对不对？”
“对你脑瓜子，咱们不能背个筐放筐里吗，非得抱着干啥，你是要买个兵马俑啊？”老三晃荡着关老头子那死脑瓜子。
关老头……新脑子就是好使，他不是没想到吗。
三个人背了两个小筐，老三带着关老头一起向鬼市出发。
到了鬼市附近，关老头掏出几块黑布，“把脸围上，这地方不能露脸，买了好东西出去被人认出来了，麻烦”
三人把脸围好，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们来的早，鬼市刚开始摆摊，说是鬼市，也就是城墙边的一趟地摊，黑乎乎的很安静，大家都在忙活自己的，没人说话。
来这地方的人转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三个人溜溜达达的从头往后走，有的摊上就一两样东西，摊主坐在旁边闭目养神，有人过去看，就拿出手电筒，给人照着，鬼市有规矩，看货不问货，不能问是哪来的，看好就一手钱一手货，两清后转身就可以不认账，打眼不打眼全看本事，看好以后再讨价还价。
所以一般不懂行的人，是不敢来这里的。
越往里面走，越暗，摆摊的稀稀拉拉的也不多。
关老头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停住了脚步，汉子面前两个大土篮子，里面是瓷器，木盒子装着，碗碟盘子什么都有。
老三和赵小川也停下脚步，壮汉从怀里掏出手电筒，给几个人照着。
关老头皱着眉头，蹲下看了几眼，又看了看中年男人，，起身离开，
“老头，肯定不是啥好东西吧，看那两土篮子大大小小的不得上百件啊，要是好东西的话，谁家好人能买起啊。”赵小川嘴碎的嘟囔着。
关老头低着头没吱声，走到头，关老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那些东西算是好东西”
“那咋不买？”两个人都不懂。
“那是成套卖的”
“成套那么多，得老贵了吧？”
“不是贵贱的问题”关老头说的咬牙切齿。
“那是我家的物件，以前逢年过节或者招待贵客用的全套景德镇瓷器。”
老三……
赵小川……
这不是武大郎过门槛子碰巧了吗。
老三好奇“那东西怎么跑别人那去了，是你卖的？还是被人抄家了？”
“我没卖，那玩意吃饭的家伙事，我卖啥，我还没沦落到那个地步，那时候我得到消息，要划成分，可能以后会对我们这些有家底的进行清算，我就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埋到祖坟里，
然后我整天出去堵，让别人都知道我败家，家里的浮产都被我输了，划分成分的时候，我就剩一座空壳的宅子，我把宅子送给了政府，希望能给我划个贫农，政府也答应了，
谁知道我家的一个家奴举报我奴役剥削过他们一家，即便我散尽了家财，还是捞了个黑五类。”关老头现在想起来，还气的睡不着觉呢，当初把家里的人遣散，根本没亏待他们，没想到他被反咬一口。
老三挠挠头“那些东西，是咋回事？”
“我看那个男人跟举报我的家奴赵五挺像的，我捐房子的时候，房子是空的，那些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但我敢肯定，我没卖过那些瓷器，肯定是被他们偷出去的，我们关家现在要灭种了，就是这个奴才害的，我跟他不共戴天”
关老头浑浊的老眼里都是杀气，害得他半辈子都跟老鼠似的生活，要不是被举报了，他贫农的成分结婚生子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他怎么能不恨，他在城里捡破烂这些年，也一直再找赵五，可惜一直没找到。
“那现在咋整，咱们偷偷跟着他，还是咋滴？”看关老头这样，老三回想起刚见关老头的样子，这样的打击，换做一般人早就倒了。
关老头靠着城墙，冷静了一会“走，咱们去看看”
赵小川担心的问“还去？他不会认出来你吧？”
“我都混成这逼样了，我爸都不一定能认出我，他要是赵五家的，离开家的时候还是小屁孩呢，再说他们都以为我活不到现在呢。”
关老头讽刺的笑了笑，背着手，在前面，老三和赵小川赶紧跟上。
几个人又回来，中年男人眼睛一亮，有戏啊。
水电筒再一次打开，关老头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款，印，胎，釉，确定是他们家的那一套，数了数八八六十四件，是完整的一套，保存的很好，无缺无口无冲。
关老头不常来这地方，不会手语，低声问价“老板，什么价”
中年男人来了三天了，一般人买不下这么多，单卖又不值钱，所以一直没卖出去。
他伸出两个手指头“五百”
关老头……他妈的，这全套的东西就值五百，真是没遇到识货的人。
“一百，我全要了”关老头一下砍到脚脖子。
中年男人……“不是大爷，没有这么砍价的”
“你觉得不合适你就不卖，你有东西在，我没买，我有钱在，我就觉得值这些钱”
“一百绝对不行，四百，四百最低了”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可是要一千的，这几天没人买，他自己腰斩了，这老头子更狠。
“一百五”
“四百”
“一百六”
“四百”中年男人咬着牙，不松口，这是他的底价。
老三“大哥，这时候谁买这玩意啊，也就我家老头子觉得这是一套，买回去摆着好看，这样，给个面子，二百五，就当交个朋友，你要是还有好东西，咱们也买”
中年男人翻了个白眼“你才二百五，要不是我儿子结婚着急用钱，一千我都不能卖”
“娶媳妇传宗接代要紧，这玩意都是死物，哪下碰坏了一个，那就不值钱了”赵小川也溜缝。
“你们真还想买？”中年男人有些心动，儿子结婚，买房，彩礼，家具，三转一响，下来得四五千块钱，这点东西卖四百也还差一大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