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寂静，只余下风吹叶动的沙沙声，以及那触目惊心的诡异脚印。
林清月娇躯微颤，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望着南宫济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个彪形大汉也是面面相觑，眼中残留着惊骇。
那非人的速度，那诡异的逃遁方式，还有地上那不似人类的爪印……
这一切，都超出了现代都市长大的他们的认知。
何无情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仿佛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他缓步走到南宫济摔倒的地方，目光在那怪异的爪印和散落的黑色兽毛上扫过。
然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微微弯腰。
指尖，从青石板的缝隙中，拈起了一枚不起眼的小东西。
那是一块约莫半个指甲盖大小，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八角形贝片。
入手微凉，边缘带着不规则的破损痕迹。
林清月等人好奇地望过来。
何无情将那金属片在指尖掂了掂，眸光微动，似有思索。
他随口答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妖兽。”
“嗯？”林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那老家伙，”何无情将目光从贝片上移开，看向远处的山林，“是一头至少是修炼成筑基期后的妖兽。”
“至少修行了千年，才能褪去兽形，化作人身，行走于世。”
妖兽？！
林清月和几个大汉如遭雷击，再次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林清月只觉一阵后怕，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她看向何无情：
“那位‘医生’是妖兽？那为何能治疗好那么多人？是公认的神医？那我父亲他……”
何无情屈指一弹，那枚八角形的金属片便消失在他宽大的校服口袋里。
这东西，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或者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他活了六千年，见过的法宝碎片、天材地宝不计其数，但这枚小小的金属片，却隐隐勾起了他一丝久远的记忆。
是错觉么？
他压下心头的异样，目光重新落在林清月身上。
“我刚才已经讲过了，他可能是利用一种秘法，比如先天卦术等治病，非常灵验，但是他狮子大开口，没有医者仁心，令尊的病，放心。”
“你父亲体内的噬心蛊已被我逼出，虽损耗了些元气，但性命无碍。”
“至于那所谓的玄阴寒气，需要三种纯阳的药材，赤阳血灵芝，金乌藤，地火硫磺。”
“这三味主药，辅以特殊手法熬制，便可驱散令尊体内积郁的寒毒。”
以他六千年的见识，虽然这些东西在如今的时代确实罕见，但并非完全绝迹。
“这些药……”林清月听何无情说得笃定，心中稍安，但仍有疑虑，“我们去哪里找？”
“先去药材市场看看吧。”何无情道，“有些东西，尤其是赤阳血灵芝或许有替代品，或者……运气好能碰上。”
几人当下不再犹豫。
林父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些许。
两个大汉小心翼翼地将轮椅抬起，林清月紧随其后，何无情则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
一行人离开了这诡异的竹烟居，离开了这透着丝丝妖气的青松谷。
……
山下的中药材市场，喧嚣热闹，充满了浓郁的药草气味。
与山谷中的阴森诡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清月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或者说，她的财力让她可以轻易调动这里的资源。
在她的安排下，很快，几味极其珍稀、价格昂贵的药材，便被搜罗齐全。
尤其是那株年份不算太高，但品相完好的“赤阳血灵芝”，更是耗费了近十万。
看着那些被精心包装好的药材，林清月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了一半。
何无情接过药材，简单交代了熬制的方法、火候、时辰，以及服用的注意事项。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涉及的细节，却让旁边一个懂行的老药工听得暗暗心惊，看向何无情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交代完毕，林清月感激地看着何无情，想说什么，却被他挥手打断。
“行了，带你父亲回去，按我说的做。”
“哦……好！”林清月连忙点头，带着父亲和几个大汉，匆匆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何无情露出一丝笑容，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救这个美女同桌的父亲。
救人一命，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事情，似乎越来越脱离他原本“低调上学”的计划了。
他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血烛吞灵诀》气劲，如同一颗蛰伏的种子。
下一个对象，谁？会成为不错的……“养料”？
……
三日后。
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店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原木色的桌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咖啡香气。
环境幽静，雅致。
与那日山谷中的阴森、药材市场的喧嚣，截然不同。
林清月约了他在这里见面。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几分憔悴，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和难以言喻的感激。
看到何无情推门进来，她立刻站起身。
何无情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找我什么事？”
林清月深吸一口气，看着何无情那张年轻却深邃的脸庞。
然后，
在何无情略带诧异的目光中。
扑通——！
她竟是……直直地跪了下来！
膝盖，与光洁的地板，发出一声轻响。
“何无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
“我父亲……他……他已经醒了！医生检查说，体内心口的寒气淤积都消失了！身体正在好转！”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帮助啊！”
“这份恩情，我林清月没齿难忘！”
“以后，无论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推辞！”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
咖啡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何无情眉头微挑。
这丫头，至于么？
他最烦这种欠人情、还人情的戏码了。
活了六千年，什么恩怨情仇没见过？
到头来，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带着一丝老气横秋的随意。
“起来吧。”
“一个大美人，众目睽睽之下，跪着像什么样子。”
“说了，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
他甚至懒得去扶她。
林清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在她看来，这可是救命之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何无情打断她，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白水，喝了一口。
“你爸好了就行。”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放下水杯，站起身。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仿佛救了她父亲一命，真的就跟路边扶起一个摔倒的老太太一样，不值一提。
只留下还跪在地上的林清月，一脸错愕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个俊美的少年……
真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