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识相，”霍雅正检查完，面色好了一些，转身看向霍清霜，“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没兴趣回霍家，那个家，我也不想认。”
霍清霜咋舌，结巴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霍雅正扶额看向她，似乎在怀疑自己和她到底是不是一个爹一个妈生出来的，“你没发现我们长得很像吗？也没发现我和你妈长得也很像吗？”
最主要的是，应该是第三个？还是第五个循环来着，他被霍家认回去了，做了亲子鉴定，他确实是霍家的亲儿子。
一个因为双瞳异色而被亲生母亲视作不祥而丢在贫民窟的孩子。
他对霍家，实在提不起来几分欢喜——除了眼前这个傻妹妹，大概是难得维持着几分可贵的天真，霍雅正对霍清霜的观感远比霍家和其他人高多了。
周潋光点点头，“学校里之前传的流言蜚语……其实，也跟你们的容貌相仿有关。”
尤其是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挂了一个#hot##周二少对霍大小姐爱而不得，于是包养了男替身特招生！！！#的热搜，周潋光差点，没把电话戳进管理校园墙的同学的脑袋里：
这种流言蜚语都该挂在贴吧上，是你不想要脑袋了，还是他活够了，觉得能抗住霍家的怒火？
霍清霜怂怂地垂了头，她这不是没关注嘛……她可是一心沉溺学习的好孩子。
霍雅正转头看向周潋光，扯住周潋光的袖子，“走了。”
周潋光听话地转身，两人正要离开，又被霍清霜叫住了，她看向霍雅正：“你拒绝不了的，妈那样强势的人，她既然要认你，就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霍雅正回头冷眼一瞥，“她有本事，尽管来把我这条命拿回去。”
霍清霜伸着的手呆呆地放下来，一时间被霍雅正的话惊得不知所措。
学校的天台上，晚霞的风吹得不快，扬起两人脸颊边的发丝，良久的沉默后，霍雅正转身看向周潋光。
他出声道：“有没有后悔？或者，觉得我就应该赶鸭子上架的认祖归宗？”
周潋光正要说话，却被霍雅正堵住了嘴巴，他扭过头去，任由眼角一闪而过的晶莹在斜阳下闪着金红的光来。
“我不在乎，我就是这种人，看不惯我，就杀了我。”霍雅正冷言冷声地说道。
周潋光想说话，霍雅正偏不让他说话，趁此机会一吐为快：
“我讨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多少游手好闲的白痴把这个狗屎的世界弄成了狗屎和垃圾的汇集地，”他低下头，“人都是赤裸裸的出生的，却偏偏又是靠着出身决定了高低贵贱；这些年，我吃过的苦、我受过的打，凭什么就靠她一句高高在上的‘对不起’就解决了？”
“我没靠她养、我没靠她活，凭什么，就靠着一身骨血，我就要乖乖地对她低头，任凭她安排了我的一生？”
霍雅正再次抬头时，早已将泪眼盈盈，他眼中是不解、是痛苦，是说不出、道不尽的酸涩，“你说，她又没养我，我也不要她什么，凭什么要我对她低声下气呢？”
这是生恩和养恩的问题，多少子女受此诘难，偏偏一颗心连自己都理不清，更别说两个母亲的争执纠缠。
周潋光沉默着抱住霍雅正，轻轻拍打着霍雅正的后背，“听你的心。”他也只能这么说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周潋光能做到的，也只有静静的陪伴。
“你哑巴了？”霍雅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鼻音浓浓的，“平时能言善语的，现在倒是哑火了，一点用都没有。”
周潋光抱着他，低头看他，“那……我听你的，不是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
“……谁要嫁你，不对，谁要娶你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霍雅正闷闷地声音响起，不过心情却没有前面糟糕了，他抬头看向周潋光，“如果是你，你回不回去？”
周潋光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
“没用。”
周潋光挨了一拳，依旧乐呵呵地笑着，“别生气了，实在想不明白，就顺其自然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霍雅正声音依旧闷闷地，他在周潋光的怀里蹭来蹭去，“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我讨厌这种不负责任的……她怎么能当母亲……这种不负责任的人。”
“人都是要成长的嘛，你是第一次当儿子，她也是第一次当母亲，难免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周潋光低声安慰道，“不过，我好骄傲，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痛苦，你依然成长得很优秀，如果我们互换位置，说不定我就只能靠小爻老板包养了。”
霍雅正被哄得眉眼弯弯，细长的指尖揪了揪周潋光的脸颊，“当然了，自然是我包养你，要是发现你出轨了，我就把你……拿着狗链子锁起来。”
“好，锁起来，就天天跟着你，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你，去哪儿都这么紧。”周潋光收紧了抱着霍雅正的胳膊，宠溺地看着他。
“我家小爻真的很棒，很棒很棒……”
“知道了——你是复读机吗？不准说了！你还说！”
晚霞橙红色的云彩悠悠地游走在天空中，并没有因为太阳的下落和离开而悲伤。
周五晚上，霍家老宅。
霍清霜捅了捅周潋光的胳膊，小声地问道：“为什么你也来了？”
周潋光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微微俯身，小声道：“小爻说，我要是不来，他就一把火把这里点了。”
霍清霜倒吸一口凉气：“我那便宜老哥居然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才？我还以为他是沉默寡言小可怜呢。”
周潋光默默吐槽：你看他之前“捉奸”的气势，就该知道你老哥肯定不是沉默寡言小可怜那一挂的。
“诶，那你说，你今天来算不算见家长？”霍清霜眼睛一转，笑眯眯揶揄起来，“周二少今天一过可算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咯？”
周潋光瞥她一眼，“那你准备好了吗？”
霍清霜一脸迷惑，愣了一秒：“啥？”
“叫哥哥啊，”周潋光理直气壮地道，“首先我比你大，其次我跟你哥关系好，最后你比我小……以后你就不是大姐头了。”
“什么！你敢！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揍一顿！”霍清霜气鼓鼓地跳起来。
周潋光无奈地笑笑：跟她哥真是如出一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