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亦吸了吸鼻子，抱着东西冲回了屋。
昏暗的院子内，秦老坐在门口借着月亮的光亮，正在给小孙子补衣裳。
何鸿苏晴夫妻俩也在一旁坐着，编着篮筐。
“爷爷，婶婶送了包子。”
三个大人愣愣的嗅着鼻腔香味儿，眼眶逐渐湿润，心底五味杂陈。
.....
看着男人帮着把自己的洗脚水端出去倒了，她忍不住打趣，“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一大老爷们在家还给媳妇儿打洗脚水倒洗脚水，你不怕被笑话死啊~”
宋国梁面无表情挑挑眉，“怕啥，我媳妇儿操持家里家外，我给我媳妇儿倒洗脚水天经地义。”
“啧啧啧....”
杜小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这男人不像村里的男人，还将就啥男人不进厨房，回了家两手一伸，就等着媳妇儿伺候。
“我总觉得那何知青怪怪的，看穿着打扮还有下下乡时带的大包小包，家世该是不差的，怎么下了乡还这么拼，而且老是往牛棚的方向跑，我今儿还看见他和小亦说话....”
宋国梁若有所思，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牛棚的方向。
杜小莹回想上辈子的记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对这个何知青死活没什么印象。
“妈妈~”
听到小闺女的声音，她一抬头就看见地上抱着枕头的小闺女，“咋了小五？”
大丫趿拉着鞋过来，“小五乖，咱回去睡觉了。”
五丫瘪着小嘴巴，“小五想跟爸爸妈妈睡觉~”
杜小莹下炕把闺女抱起来，“好好的咋想起要和爸妈一起睡了？”
大丫无奈，“还不是二丫吓唬小五。”
“哎呀你二姐坏坏，咱不理你二姐，今儿就跟爸妈睡，好不好？”杜小莹朝着后面探头探脑的二丫眨眨眼。
五丫抱着妈妈不松手了，等钻进被窝，小脸上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
次日晌午，太阳正大的时候，河水被晒的温热，不少妇女都趁着这会儿在河边洗衣裳。
杜小莹刚端着大盆出了院子，就撞见抱着大盆的栓子媳妇儿王凤来，忙把人喊住。
“凤来你等等，我有东西拿给你。”
王凤来笑呵呵地跟着进了院子，“嫂子咋了？”
杜小莹拿出一包红糖，递给王凤来，“凤来，你瞅你瘦的，这红糖拿回去给你补补身体。”
王凤来虽然是个爱占小便宜的，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的忙推辞，“嫂子不成，先前你给的红糖我都没咋喝呢，这要再收了，我家栓子准得骂我。”
“我就是脸皮再厚，再爱占便宜我也不能这么做不是，嫂子你快别臊我了，赶紧拿回去留着慢慢给国梁哥和孩子们喝。”
“啥玩意儿，这是给你补身体的，你瞧瞧你本来就瘦，这又赶上一个秋收，整个人瘦的都快没人形了。”杜小莹眉心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板着脸反问。
“听你这意思是先前我给你拿的红糖你都没喝？”
王凤来笑着摸摸肚子，“我好着呢，不能浪费那么金贵的东西。”
“栓子那小子就不管你，自己一个人黑喝呢？”
“没有没有，我家栓子不是那样的人。”王凤来忙摆手。“我就想着我少吃一口，留给栓子跟娃喝。”
杜小莹无奈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傻子，咱女人生娃那就是半条腿迈进鬼门关，你又瘦成这个样，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难产大出血，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丢下栓子父子几个，他们咋办？你就算是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男人孩子想不是。”
“真、真的？”
杜小莹见王凤来吓的脸色惨白，忙进屋给冲了一杯红糖水。
.....
杜小莹叹气，甭管什么年代，女人只要一结了婚生了娃，一颗心全在男人和娃的身上，啥苦都能吃。
宋国梁推着自行车到房檐下，“媳妇儿，好好的怎么唉声叹气的？”
“你最近见过栓子媳妇儿没？”
宋国梁摇头，“我下班就回家，村里最近都忙着囤柴火山货，连栓子二牛都没咋瞧见。”
“怎么了？”
杜小莹，“你是没瞧见凤来，人瘦的都没人形了，我都怕她到时候难产！”
“什么？”
“我跟你说也是想让你提醒栓子，凤来那一看就是缺营养，真要是出事了，后悔也来不及，我给的红糖舍不得吃，就想着留给男人孩子。”
闻言，宋国梁脸色也不太好看，黑眸直直看向身旁面色难掩担忧的媳妇，缓缓开口。
“当初，你生几个孩子的时候，也很危险吧！”
杜小莹顿住，看了眼身旁满眼愧疚的男人，回想起生几个孩子当时的情形。
“当初大丫刚出生的时候，你爹娘嫌弃是个女娃，看也不看，之后二丫三丫四丫五丫生下来更是不想看一眼，当天生完娃就下地干活。
后面大丫二丫大一点，就能帮着我带几个小的，现在想想也不知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媳妇儿是我对不起你，都没能在你生产的时候回来照顾你。”宋国梁心抽疼，心疼愧疚的无以复加。
杜小莹摇了摇头，“你在部队，我不怪你，只是恨宋家人的恶毒。”
“当初，刚生完二丫，大丫也还小，你娘催我上工，嘴上说帮我看孩子，可等我回来家里只有大丫在炕上哭，二丫不见了，我差点急疯了，
最后还是在猪圈找到饿的小声抽泣的二丫，我简直不敢想，早些年猪吃小孩的还少吗....”
宋国梁一拳狠狠砸在墙上，眼底一片猩红，“我从小到大都知道父母偏心大哥，但没想到他们....对孩子竟也这么恶毒！”
....
栓子看着情绪低沉的人，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国梁哥被宋叔宋婶打的遍体鳞伤，一言不发拉着自己和二牛坐在田坎看天上的星星。
“国梁哥，我都记住了，是我这个当丈夫不称职，以后我会多留下照顾好妻儿。”
宋国梁叹了口气，“栓子，哥不想你以后后悔。”
“国梁哥，那你退伍转业后悔吗？不再在你热爱的战场上为国奉献。”
“我现在已经33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三，下半辈子，我就只想好好守着弥补你嫂子她们母女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