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晚在那神秘通道中艰难前行时，云都边缘的联盟据点却在暴雨过后，迎来了一场新的危机。
夜色如墨，云都边缘的旧工业区在暴雨过后蒸腾起一层灰白色的雾。铁皮屋顶的接缝处滴着水，一滴一滴砸在锈蚀的排水沟里，声音被风扯得断断续续。联盟据点的地下指挥室，灯光惨白，映在金属桌面上泛出冷光。墙上的战术屏闪烁着红点，零星分布在城市西南角的废弃厂区，像未熄的余烬。
陆离站在屏前，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将一段加密信号调出。他的袖口卷到肘部，腕表的表盘裂了一道细缝，是三天前一次突袭留下的。他没换，只是用胶带缠了几圈。此刻，他的目光落在屏上某个红点的移动轨迹上——它停了不到两分钟，又突然跳跃到三百米外，轨迹呈不规则折线，像是刻意规避监控。
“第七次了。”他低声说，声音不高，却让屋内几名正在调试通讯器的成员同时抬起了头。
一名穿战术背心的年轻女子立刻调出日志：“凌晨三点十七分，c区外围感应器触发；四点零九分，d区地下管道出现热源信号；五点十二分，F区旧变电站断电……每次间隔五十到五十五分钟，攻击规模都不大，但精准卡在换岗间隙。”
与昨天集中在夜间不同，今天的骚扰开始向清晨渗透。 更微妙的是，每次攻击发生前，监测仪都会捕捉到一次短暂的能量波动——频率极低，持续不到三秒，像是某种信号的余震。起初他以为是设备故障，可连续三次出现在不同地点后，他意识到那不是偶然。
他转身走向角落的能源分析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过去十二小时的环境频谱图。屏幕上，一条近乎平直的基线中，每隔约五十三分钟，就会浮现出一道微弱的波峰，颜色呈暗紫色，边缘模糊，像是被刻意掩盖过的痕迹。他放大其中一次波峰，将其与攻击时间轴叠加——完全重合。
“不是随机骚扰。”他终于开口，“他们在测试反应速度，同时用某种低频信号做引导。”
屋内气氛骤然绷紧。有人低声咒了一句，另一个人立刻检查起通讯频道的加密等级。陆离没再说话，而是抓起桌上的战术平板，快步走向出口。他的靴子踩在金属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外头的空气湿冷，带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他穿过两道防爆门，进入主控哨塔。这里是联盟防线的最高点，四面装有全景监控，夜视镜头正扫过厂区边缘的荒地。荒草在风中摇曳，像一片灰绿的海。忽然，右前方的镜头捕捉到一道反光——不是金属，也不是玻璃，而是一块嵌在土里的黑色晶体，表面有细微纹路，在夜视模式下呈现出不规则的脉动。
陆离眯起眼。
那晶体他见过。在林晚带回的那本笔记本的附录页上，有一张模糊的手绘图，标注着“共鸣锚点”，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借频而动，以虚引实。”当时他以为是某种隐喻，现在看来，那可能是实物。
他立刻接通通讯：“b组，原地待命，不要靠近F区变电站北侧五十米处的黑色石块。重复，不要触碰，它可能是信号源。”
回应他的是一阵短暂的电流杂音，接着是b组组长急促的声音：“陆离，我们还没到，但热成像显示……那东西在升温。而且——”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它周围三米内的杂草，全倒了，像是被什么压过，可地上没痕迹。”
陆离心头一紧。他迅速调出刚才的频谱图，将晶体出现的时间与最近一次能量波动对照——提前了四分钟。这意味着，对方不仅在用信号引导攻击，还在调整频率，试图打乱联盟的预判节奏。
他转身冲下哨塔，一边下令：“所有外围岗哨收缩至内环防线，启动二级警戒。通知医疗组待命，准备应对可能的神经干扰症状。”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关闭所有非必要电子设备，尤其是带共振模块的。”
命令下达后，他并未返回指挥室，而是走向东侧的临时实验室。那里存放着从上一次冲突中回收的几件残骸——断裂的金属臂、烧焦的电路板，还有一块半融化的黑色护甲片。他戴上手套，拿起镊子，小心地将护甲片翻转。内侧刻着一组极小的符号，像是某种编码。他正要拍照记录，忽然察觉指尖传来一丝异样——那符号的凹槽里，有极细微的震动，像是在共振。
他立刻将护甲片放入屏蔽盒，同时打开频谱仪。仪器屏幕上的基线再次波动，这一次，波峰的颜色更深，几乎接近黑色。他迅速比对时间——距离下一次预估的攻击，还有四十七分钟。
“他们在加速。”他低声说。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名技术员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出的数据表：“陆离，我们分析了最近三次攻击的路径，发现一个规律——每次攻击点，都位于城市地脉能量的交汇节点上。这些点平时不活跃，但一旦有外部频率介入，就会产生微弱共振。而刚才那块晶体……它正好嵌在一个节点上。”
陆离盯着数据表上的坐标图，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快步走回指挥室，将所有攻击点标在城市地下结构图上。七个小红点连成一条不规则的弧线，弧线的末端，正指向联盟据点的主能源核心——一座深埋地下的老式变频站。
“不是骚扰。”他声音低沉，“是试探。他们在找弱点，准备一次真正的突袭。”
屋内一片死寂。有人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武器，另一人迅速检查起能源站的防护系统。陆离却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战术屏角落的一行小字上：下一次能量波动预计时间——05:59:12。
他还有不到三十分钟。
他抓起通讯器：“通知所有小组，立刻转移能源站的主控模块，启用备用线路。同时，在外围布设三组假信号源，频率设定为干扰波的反向谐波。我要他们以为我们会上当。”
命令刚下达，监控屏忽然闪烁了一下。东侧镜头的画面出现短暂扭曲，像是被某种强磁场干扰。陆离立刻冲到屏幕前，放大画面。荒草依旧在风中摇曳，但那块黑色晶体——不见了。
他心头一沉。
就在这时，通讯器传来b组组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陆离……我们刚接到热成像更新。F区北侧……出现了新的热源。不止一个。它们在移动，速度很慢，但……排列方式很奇怪。”
“什么方式？”陆离问。
“像是一串符号。”对方顿了顿，“或者……一个名字。”
陆离的手指猛地收紧。
他想起林晚临行前交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他们用频率书写。”
他冲回实验室，抓起那块护甲片，再次打开屏蔽盒。这一次，他将频谱仪调至最敏感模式，贴近护甲内侧的符号。仪器屏幕上的波形骤然跃起，形成一组清晰的脉冲序列——短、长、短、短，接着是两组长间隔的停顿。
摩斯码。
他迅速解码。
“L……I……N。”
最后一个字母尚未完全解析，实验室的灯忽然熄灭。应急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黑暗里，他听见通风管道中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像是金属在缓缓滑动。
灯亮了。
护甲片上的符号，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