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站在主控室的屏幕前，三块画面并列滚动。左边是矿区外围的实时监控，岗哨灯光安静地亮着；中间是舆情热力图，绿色区域正在缓慢扩张；右边是实验室传来的数据流，波形图起伏不定。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
调查组的报告刚送上来，她点开文件，逐行读下去。不明势力使用的安保公司注册地在城南，法人代表与地方某集团有股权关联。资金流向显示，过去三个月内有两笔大额转账来自境外账户，收款方正是这家安保公司。人员名单里有几个熟悉的名字，曾出现在三年前另一桩矿权纠纷案中。
林晚合上平板，走到窗边。百叶帘还开着一条缝，外面天色灰白，没有云。她记得苏悦走的时候说要回去换身衣服，但手机一直在线。赵铭离开时没打招呼，只是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地图上的红点。
她转身走向会议室。
门没锁，灯还亮着。桌面上散落着几份打印稿，是谈判组明天要用的协议草案。林晚拿起最上面那份，翻到签名页。空白处写着“授权代表：林晚”，字迹工整。她放下纸，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心灵洞察之镜”开启。
第一个浮现的是苏悦。她在宿舍床上坐着，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林晚的照片。记忆片段闪过——昨夜会议结束后的走廊，林晚让她留下，说安全第一。她当时点头，心里却想的是如果林晚出事，自己还能相信谁。
林晚睁开眼。
第二个是赵铭。他坐在车里，车子停在地下车库角落。车内光线昏暗，他没发动引擎，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脑子里反复出现一个念头：把调查资料匿名寄给监管部门，既能脱身，又不算背叛。但他知道林晚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退出。
林晚收回能力，呼吸略重。
她回到主控室，拨通苏悦的电话。
“还没睡？”
“刚躺下。”苏悦的声音有些哑，“你在办公室？”
“嗯。”林晚说，“明天谈判组九点出发，你八点来一趟，核对一下身份文件和备案流程。”
“好。”
“还有，别穿太显眼的衣服。他们可能盯着接送车辆。”
“明白。”
“记住，你是法务助理，名字叫陈宁，简历我已经推给你了。”
“收到。”
电话挂断后，林晚打开通讯录，找到赵铭的号码。她没有拨出，而是调出他的权限记录。今晚他登录系统三次，最后一次是在十分钟后，查看了“北纬资源”的注销文件。那本该是加密档案。
她站起身，走向技术区，调出后台日志。赵铭的Ip地址经过跳转，最终定位在城东某写字楼。那个地方没有联盟的办公点。
林晚记下时间戳，关闭页面。
她重新坐回指挥席，打开科研团队的共享通道。实验还在进行，主研人员提交了一份临时结论：稀有矿物质在高频脉冲刺激下产生短暂能量反应，持续时间为四点七秒，峰值达到理论值的百分之六十二。
这个数据不够稳定，但足以说明问题。
她点击回复：“调整参数，重复测试三次，保留原始记录。”
对方很快回应：“设备负荷已达上限，再加压可能烧毁主板。”
“用备用机。”林晚说，“我授权你启用b通道。”
“可b通道还没通过安全认证……”
“出了事我担着。”
五分钟后，新数据传回。第二次测试捕捉到六点一秒的能量波动，第三次略有回落，但频率曲线趋于一致。主研人员标注了一句：疑似存在共振阈值。
林晚将这份简报导出，加入明日谈判的附件包。她又检查了一遍所有行动计划的执行状态：
- 谈判组装备已确认
- 调查组伪装身份待命
- 市场部舆情更新频率设为每小时一次
- 通讯频道切换至跳频模式
全部就绪。
她站起来，走到墙边的战术板前。红圈依旧标在矿区位置，旁边新增了两个标记：一个是安保公司的总部地址，另一个是资金接收账户的开户行。两条虚线从这两点延伸出去，在地图中部交汇。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她知道，连接已经形成。
林晚回到座位，打开笔记本，写下最后几行补充指令：
- 若谈判开始三十分钟内未取得进展，立即启动媒体预案
- 调查组不得提前进入雷区，等待换岗信号
- 所有外出人员必须双人同行，定时回传定位
写完，她合上本子，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一点四十三分。
她起身去倒水。走廊尽头的饮水机运作正常，纸杯接满热水后微微发烫。她端着杯子往回走，经过休息区时看到苏悦正从电梯出来，换了件深色外套，手里拎着包。
“你怎么回来了？”林晚问。
“忘了带证件照。”苏悦说，“明早拍照要用。”
“下次记得仔细。”
“嗯。”苏悦顿了顿，“你还不睡？”
“等结果。”
“其实……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有动静我会马上叫你。”
“不用。”林晚说，“这件事，我得亲眼看着。”
两人一起走回主控室。苏悦把包放在角落的椅子上，打开电脑。林晚坐回原位，把水杯放在桌角。
她再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
这次是对准苏悦。画面清晰浮现——她担心的不是任务失败，而是林晚会亲自去现场。她害怕有一天接到通知，说林晚失踪了。她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
林晚关掉能力。
“听着。”她说，“我们不是为了冒险才做这些事。是为了让事情变得不一样。如果你觉得撑不住，可以退出。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苏悦抬头看她。
“我没想退。”
“我知道。”林晚说，“所以我也不会丢下你。”
她们沉默了一会儿。
技术屏突然跳出提示：实验室第四次测试完成，能量波动持续时间提升至七点二秒，频率锁定在八千赫兹附近。主研人员备注：具备可复制性，建议列为技术筹码。
林晚立刻将新数据同步进谈判资料库。
她转向通讯面板，拨通调查组频道。
“听好了。”她说，“按计划准备。换岗时间是两点到三点，你们有两个小时窗口。进去之后只采样本，不碰其他设备。一旦触发警报，立刻撤离。”
“明白。”
“记住，我不需要英雄。活着回来才是任务完成。”
通话结束。
她看向赵铭的权限界面，发现他又登录了一次系统，这次查阅的是无人机巡线的历史轨迹。他在找漏洞，想找一条能说服自己退出的理由。
林晚没有阻止。
她打开一份新文档，标题是《应急预案·版本三》。在“内部风险”一栏下，她输入一行字：
【关键人物可能出现临阵动摇，需预留替代方案】。
然后按下保存。
主控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林晚抬头。天花板上的光源轻微晃动，像是电压不稳。她看了眼电力系统面板，一切正常。她走过去检查线路接口，发现插头边缘有些许磨损。
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接口底部。
指尖传来一丝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