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傻人有傻福,罗二娃就是这样。他真够有福气的,来到成都,遇到了张大爷这样的好人,一位非常有爱心的人,张大爷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儿一样看待,给他买好吃的,给他买穿的,带着他到处玩耍。
罗二娃就像是走进了幸福乐园一样,不愁吃的,不愁穿的,不愁用的,一切都是城市化,比起自己在家里过的日子,真是天地之别。
罗二娃的到来,也给张大爷的家里增添了无穷的欢乐和人气,更给张大爷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罗二娃看上去是傻,腿还有些伤残,可他很聪明,只是反应慢,说话有些结巴,一只腿天生就瘸。
他来到成都,每天跟着张大爷出去捡垃圾,晚上出去唱歌要钱,见的世面大了,见的人多了,他的脑壳更加聪明了。
回到家里,他晓得做饭、洗菜、拖地、洗衣服,跟张大爷倒洗脚水,洗澡时跟张大爷擦背。张大爷病了时,他还晓得用三轮车把张大爷拉到医院去看病,然后再把张大爷拉回来,背回屋,替他倒水吃药。
张大爷心疼他,他也晓得心疼张大爷。张大爷给他买的好吃的,他晓得先让张大爷吃,张大爷不吃,他就不高兴。
罗二娃还是一个怪才,虽然他大脑和身体不健全,不识字,连自家的地址都记不住,可他天生就有音乐天赋,只要听到别人唱歌或者是音乐,听一遍他就能哼出来,听两遍他就能跟着唱,而且乐感还特别好。只是农村条件有限,他的唱歌和音乐天赋得不到发挥。
到了城里,他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他的音乐天赋和唱歌天赋渐渐地得到了发挥。
他在街上看到别个边弹吉他边唱歌,他也让张大爷带他去买了一把吉他,抽空跟着乐器店里的一位好心人学习吉他演奏方法,然后请老师把每首歌曲唱给他听,他就认真记在心里,一个月下来,他不仅学会了弹吉他,还背会了十几首歌,老师都感到特别的惊奇,认为他是个少见的怪才。
于是,他回到家里就勤学苦练,有时练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他在家里反复练这十几首歌曲,自己感觉好了,再唱给张大爷和院子里的人听,大家都说他唱得不错了,他才开始在街上边弹吉他、边唱歌、边要钱,受到很多过路人的好评。
路过的人听了他的弹唱,不少人都怀疑他不是残疾人,认为他为了骗取财钱,装成残疾人,可一听罗二娃一说话,他们惊呆了,人家真有残疾,大家感到十分佩服,都很乐意把钱施舍给他。
当张大爷不高兴时,他就跟张大爷唱歌,跟张大爷弹吉他,让张大爷开心。两个多月来,他与张大爷形影不离,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他已经成为张大爷生活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张大爷已经离不开他了。
罗二娃有时想家,想爸、想大姐、幺妹和小波,常常想得流出了眼泪,张大爷就耐心地劝他,安慰他。
张大爷在同罗二娃生活和平时的谈话中,发现罗二娃还是个孝子,心中时时刻刻都装着他爸,还有幺妹。张大爷见他很想家,想去电视台和报社跟他刊登寻人启事,他不让,他说登了以后,爸爸和幺妹晓得了,就不允许他在成都要钱,会把他叫回去。他不想让他们晓得自己在那里,不想回去,自己想在成都多挣点钱再回去。
张大爷觉得他这么想也是对的,反正家里人也晓得他在成都,也没有来成都找他,那就等他挣到钱再说。
张大爷不仅在生活上关心罗二娃,在经济上是从来不克扣罗二娃的钱。罗二娃每天跟他出去捡垃圾挣的钱,他都要拿出三分之一给罗二娃,还跟他存起来。
罗二娃出去要的钱拿回来给他,他都一分不少地跟他存进银行里。除了每个月收他100元钱的生活费外,张大爷没有要他一分钱,本来张大爷连伙食费都不收他的,可是罗二娃不答应。两个多来月,他已经跟罗二娃存了6000多块钱了,当他告诉罗二娃时,罗二娃高兴地说:“我挣了这……这么多钱……钱了……幺妹可……可以上大……大学了……我可以帮……帮助家里还……还账了……我还要挣……挣好多的钱……”
张大爷看到罗二娃那高兴的样子,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高兴。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帮助了一个残疾人,等于就是帮助了他一家人,这样做,比自己挣了好多钱还要痛快。
罗二娃身体有缺陷,还有残疾,但他又是幸运的,不过,像他这样的幸运残疾人却不多。最让张大爷开心的是罗二娃被成都市雄鹰残疾人艺术团看中了,去团里当了一名独唱演员,每个月能挣2000多块钱的工资。从此,他再也用不着跟着自己满大街捡破烂,再也用不着躲躲藏藏地唱歌要钱了。
记得那天下午,一家大型电器商场在广场搞促销演出,为了吸引顾客,请来一些名歌手当场演唱。
眼看促销演出快开始了,结果一位男歌手嫌给他的钱太少了,不来了,这下可急坏了商场的宣传主管。当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看到商场边上围着一堆人,正在听罗二娃边弹吉他边唱歌。
她想起罗二娃经常在那里唱歌要钱,他的歌唱得不错,常常吸引了好多过路的人都停下脚步来听他唱歌,能不能让他来唱。正好我们商场很关心残疾人,经常跟残疾人基金会赞助钱,请残疾人歌手来演唱,更加说明了我们商场时刻想着残疾人,关心每一位残疾人,同时也是在向消费者们呼唤关爱残疾人,尊重残疾人,给他们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部下们时,没有一个不反对的,都说那是瞎卖唱的,乱弹琴的,根本上不了舞台,癞蛤蟆咋个能够扮成天鹅嘛。
宣传主管不顾大家的反对,坚持要让罗二娃来顶替那位歌手。她急急忙忙跑去叫罗二娃,罗二娃看见宣传主管跑过来了,以为是来撵他走的,他把钱放进口袋里,站起来提起吉他就跑。
宣传主管见他跑了,大声喊道:“喂,你不要跑,我找你有事!”
罗二娃听见说找他有事,他停了下来,等宣传主管跑过来。
宣传主管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罗二娃说:“请问你叫啥子名字?
“我叫罗……罗二娃……”罗二娃有些害怕地回答说。
宣传主管一听罗二娃有些结巴,心想,这下彻底完了,结巴唱啥子歌嘛。不过,听他唱歌没有结巴呀。管他的,问问再说。她又问:“二娃,你会唱多少首歌?”
罗二娃说:“我会唱……唱十几支……支歌……”
宣传主管又问:“你唱歌的时候结巴吗?”
罗二娃回答说:“我唱歌的时……时候不结……结巴……”
宣传主管听他说唱歌不结巴,心里很高兴,对他说:“我想给你钱,请你到舞台上去唱,你愿意去唱吗?”
罗二娃听说给他钱,要他像幺妹那样,到舞台上去唱,当然愿意,自己一直都盼着能够像幺妹那样站在舞台上演唱。今天终于机会来了,说啥子都要去唱,而且一定还要唱好。他对宣传主管很有信心地说:“我愿……愿意去唱……一定唱……唱好……”
宣传主管一听,高兴坏了,对罗二娃说:“好,你要是唱好了,我每次都请你唱,一次给你100元钱!”
罗二娃听宣传主管说给他100元,他觉得给得太多了,说道:“100元太……太多了……我……我要50元就……就行了……我在路边唱……唱歌别个给……给我最……最多50元……从……从来没有给……给100元……”
宣传主管听了罗二娃的话,觉得罗二娃又憨厚,又可爱,还有些傻,对他说:“给你好多钱,那等你唱完了再说,演出时间快要到了,跟我走嘛!”
罗二娃拿着吉他,高兴地跟着宣传主管朝演出舞台走去。
围观的群众对宣传主管请罗二娃到舞台上去演唱,简直不可思议,不晓得那位宣传主管葫芦里卖的是啥子药,便跟着罗二娃他们去看热闹。
当宣传主管把罗二娃带到舞台后面,大家一看罗二娃那傻巴巴的样子,说话还结巴,腿还是瘸的,五大三粗,都直摇头。
还说宣传主管今天头脑有毛病,要她趁早别让罗二娃唱,要是唱砸了丢人现眼不说,更重要的是会影响商场的声誉和形象。
无论大家咋个说,宣传主管对罗二娃非常有信心,坚持要他唱。她让一位小伙子去找了一套商场的新工作服跟罗二娃穿上,然后还给罗二娃化了化妆,罗二娃看上去精神多了。
宣传演出开始了,当主持人说完开场语后,请来的女歌手先上场演唱。趁女歌手演唱的时候,宣传主管特意为罗二娃写了一小段报幕词,然后告诉罗二娃不要紧张,好好唱,争取唱好。
主持人问罗二娃唱啥子歌,罗二娃说:“先唱小……小溪与小鱼……再唱小……小船与港湾……”
主持小伙子听了罗二娃说的歌名,就觉得没戏了,这叫啥子歌哟,不唱砸才怪了。
女歌手唱完了,反响不强烈,连点掌声都没得。她下场后,很不高兴,大骂听她唱歌的观众都是些素质差的人,是些白痴,听不懂她唱的歌,自己唱得这么好,连点掌声都不给。
接下来,是小号独奏《美丽的田野》。
宣传主管告诉罗二娃做好准备,小号完了就是他上台演唱。
小号独奏完了,主持人手拿话筒走上舞台说道:“顾客朋友们,关爱残疾人,尊重残疾人,帮助残疾人,是我们每个公民的责任。我们商场在获得丰厚利润的同时,没有忘记回报社会,关爱那些需要帮助的残疾人,每年都要拿出几百万元赞助残疾人基金会。今天,我们特意邀请了一位残疾人歌手来参加我们的促销演出活动,通过他的演唱,唤起消费者朋友们对残疾人的关爱和尊重,也是我们商场对残疾人歌手的感谢!下面,请听残疾人歌手罗二娃为我们带来的歌曲《小溪与小鱼》,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上场!”
罗二娃在热烈的掌声中身背吉他一瘸一瘸地走上舞台,下面有些观众听过罗二娃在路边唱歌,还给过他钱,对他印象很深,看到他今天走上舞台演唱,真为他高兴,还为他使劲鼓掌。
罗二娃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弹起了前奏,当他刚唱了两句,他那浑厚的嗓音,独特的唱腔,流畅而抒情的歌声,打动了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向他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幕后的工作人员听到罗二娃的歌声和观众们的反响,都震惊了,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罗二娃一个残疾人唱的吗?
宣传主管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她的部下们都向她举起了大拇指。只有那位女歌手在不停地贬低罗二娃,说他唱的啥子玩意儿,难听死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理她,都晓得她是在嫉妒罗二娃。
罗二娃唱完了,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齐声喊道:“罗二娃,来一首!罗二娃,来一首!”罗二娃见大家这么喜欢他的歌,对他这么友好,他激动得哭了。
主持人现在对罗二娃是刮目相看,拿着无线话筒走上台来说道:“看得出来,大家非常喜欢罗二娃,更是喜爱他的歌,是啊,他发自肺腑的歌声,是那样的情真意切,是那样的优美动听,就像是山涧潺潺流淌的清泉,流进了我们的心田,让我们感受到了山泉的清澈和甘甜。下面,他将为大家演唱《小船与港湾》,他将带着我们去感受大海的宽阔,大海的深情,小船与港湾的美丽和宁静,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主持人下去后,罗二娃擦掉了眼泪,弹起吉他唱起了《小船与港湾》,他唱得是那样的投入。他虽然没有见过大海,没有见过小船,可他心中的大海是那样的宽阔,是那样的巨浪悠悠,是那样的碧蓝无边。他心中的小船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的漂亮。他心中的港湾是那样的静寂,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多情。
罗二娃歌声刚落,台下掌声雷动,人们呼喊着他的
名字,罗二娃频频向大家鞠躬致谢。观众们认为罗二娃不
仅唱得好,而且歌也好听,大声欢叫着:“再来一首!再来
一首!”
罗二娃满含热泪说道:“大家喜……喜欢我的歌……我很高……高兴……我幺妹演……演唱这两支……支歌还得……得了金奖……我唱这两……两支歌……我就想……想起了幺妹……我们家很……很穷……我妈病死……死了……我爸也有……有病……欠了好……好多账……幺妹没钱上……上大学……我想挣钱跟……爸爸治病……跟家里还……还账……让幺妹上……上大学……”罗二娃说不下去了,他伤心地哭了起来。
台下的观众们听了罗二娃的话,深深地被他感动了,非常同情他,不少人流下了眼泪,很多人都拿出钱来送到舞台上去给他,罗二娃流着眼泪向大家连连致谢。
商场促销演出的组织者们被这情景深深地感动了,他们今天的促销演出,收到了极佳的效果,吸引来了众多的消费者。主持人说道:“消费者朋友们,今天,我从您们的行为中,看到了中华传统美德的发场,看到了一颗颗善良而纯洁的美好心灵,看到了真挚的感情、亲情、友情和同情之心编织的爱的光环。您们的行为不仅温暖了罗二娃和他的家人,也温暖着您的快乐人生!我代表我们商场的全体员工、也代表罗二娃再次谢谢您的关爱之心!为了表达他对大家的感谢之情,下面,请他再为大家演唱一首《谢谢您的爱》!”
主持人下台后,罗二娃含着激动的泪花,边弹吉他边唱,下面不少人拿着钱走到舞台前放在舞台台口。罗二娃又唱了两首歌,观众们才让他下台。
罗二娃走到幕后,宣传主管走过去向他热情握手:“你唱得太好了!谢谢你!”说完,她拿出500元钱给罗二娃:“二娃,我给你600元钱,其中400元是今天的演出费,另外200元是我送给你的!”
罗二娃推辞说:“我不……不要……你给得太……太多了……我只要50元就……就够了……”
“不多,你都拿上,是你应该得的!”宣传主管将钱放进了他的小包里。罗二娃感激地对她说:“谢谢你!”
宣传主管说:“不用谢,往后我们商场经常搞演出活动,我们就请你来唱歌,对了,你住在啥子地方呢?”
罗二娃回答说:“我住在张……张大爷家……我不晓……晓得他家在……在啥子地方……我晓得路回……回家……”
宣传主管说:“莫得关系,等会我叫个人跟着你回家,往后要演出我们就好去请你,你看行不行?”
“行!”罗二娃回答说。我要回……回家了……再见……”
幕后的工作人员对罗二娃的看法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大家都过去向他祝贺,送给他矿泉水喝,有的还给他钱,他们对这位沿钱卖唱的十分地佩服,再没有了歧视和看不起的思想。有位小姐看罗二娃出汗了,拿出餐巾纸替他擦汗。
罗二娃要脱下身上的工作服,宣传主管不要他脱,说是送跟他了,让他穿着走,还开玩笑说算你跟我们商场做广告了,罗二娃只好穿在身上。
主持小伙子拿着观众送跟他的钱对他说:“二娃,你的歌,你孝敬父母和亲人的心让我很是感动。这是观众们送跟你的2558元钱,这是大家对你的爱心,也是大家对你唱歌的肯定。希望你越唱越好,成为一位大家喜爱的优秀歌手。给你!”
“谢谢大……大家……也谢谢你……”罗二娃接过钱,捧在手里,激动万分,眼泪夺眶而出,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这么多钱啊,他连声说道:“谢谢大……大家……谢谢大……大家……”
主持跟他把钱装进了小包里,罗二娃告别了大家准备走了,宣传主管叫了一位小伙子跟着罗二娃去,看他住在啥子地方,往后好与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