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很强。”
那道声音从裂缝深处传来，冰冷中带着一丝轻笑，像刀锋划过耳膜。
颜洛汐没动，只是抬眼盯着那正在愈合的缺口。电弧扭曲成诡异的纹路，裂缝边缘泛起暗金色的光晕，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缝合破碎的屏障。
她左手撑地，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震颤——那是护盾能量回流的节奏。
三息一次，每次注入前，会有极短的一瞬停滞。
就是这个空档。
“它不能有规律。”她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三次波动后，停一瞬间。那一瞬，是唯一的破绽。”
轩辕凌眼神一凝，没说话，只将怀里的小灵换了个姿势，让他的脸贴紧自己胸口，确保不会在接下来的冲击中受震荡。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掌心残留的龙气已稀薄如烟，但他仍逼出最后一缕，顺着经脉送入颜洛汐体内。
慕容尘单膝点地，断刃横在身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再画阵，而是用刀尖在地面轻轻一挑，撬出一块嵌着符纹的石片，反手按进自己肩侧旧伤处。
血渗出来，顺着石片渗入地缝。
这是他最后的引灵媒介。
“准备好了。”他低声道。
颜洛汐闭了闭眼，心灵洞察开启。神识如细线探出，在混乱的能量流中捕捉那转瞬即逝的真空期。
来了。
护盾光芒骤然增强，随即——
一瞬静默。
“现在！”
她双手猛然推出，紫黑光锥自掌心爆射而出，不再是直线轰击，而是螺旋钻进那道尚未完全闭合的裂缝中心。轩辕凌的龙气紧随其后，化作一道金线缠绕光锥外围；慕容尘以血为引，地面石纹亮起，残余机关之力汇聚成波，推着光锥狠狠刺入！
“轰——”
整条通道剧烈晃动，头顶碎石簌簌落下。护盾上的符文链彻底崩解，化作无数光点四散飞溅。裂缝疯狂扩张，电弧乱舞，像失控的雷蛇在空中抽打。
可就在这瞬间，一股更强的反噬之力顺着光锥倒卷而来。
颜洛汐喉头一甜，整个人被掀得向后仰去。她强行稳住身形，右手焦黑一片，皮肉翻卷，骨头隐约可见。但她没松手，反而咬牙将光锥往前再送半寸。
“再……一次！”
光锥猛地炸开，化作千万道细针，穿透护盾核心。
“咔——”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像是冰层彻底崩塌。护盾剧烈震荡，整个屏障开始龟裂、剥落，最终轰然炸碎！
碎片四散，撞上石壁发出噼啪声响。原本封锁前方的光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深的洞口，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弧，像一张正在闭合的嘴。
透过缺口，能看见另一侧的空间——地面铺着温润如玉的晶岩，泛着淡淡微光；穹顶悬浮着无数流转的符文，如同星河倒悬；远处隐约有建筑轮廓，古老而沉默。
自由了。
可没人敢松一口气。
“走！”颜洛汐强撑着站起，右臂垂下，几乎无法动弹。她左手凝聚一团微光，虽弱，却足够照亮前路。
轩辕凌抱紧小灵，一步跨出。龙气残余在他周身形成薄薄护罩，挡开迎面袭来的能量碎片。慕容尘断后，掷出最后一件符器，钉入通道坍塌方向的墙壁，暂时稳住结构。
就在三人即将冲入缺口时，空间猛然震荡。
一道狂暴的乱流旋涡在缺口边缘成型，电弧交织成网，眼看就要吞噬一切。
颜洛汐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强行催动灵韵幻世系统。
【警告！精神力濒临枯竭，本次回溯为强制调用储备能源。】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下一瞬，时间仿佛倒退半秒。
他们四人位置微微后移，刚好避开乱流最猛烈的一波爆发。
机会只有这一次。
“冲！”
颜洛汐咬牙向前扑去，左手微光高举，为众人引路。轩辕凌紧随其后，脚步沉稳。慕容尘最后一个跃入缺口，符器炸裂的轰鸣在身后响起，通道彻底崩塌。
四人几乎是贴着最后一道电弧冲进了新空间。
身后轰然闭合，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焦味和余震。
颜洛汐踉跄几步，膝盖一软，跪倒在晶岩地面上。她大口喘息，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右手焦黑未愈，左手也因过度使用灵力而颤抖不止。
她抬头环顾。
这里没有风，却能感觉到某种低频的震动从地底传来。穹顶的符文星河缓缓旋转，投下柔和却不真实的光。远处那些建筑轮廓更加清晰了——像是庙宇，又像是祭坛，静静伫立在幽暗深处。
“我们……进来了。”她声音沙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轩辕凌站在她身侧，右臂伤口再度裂开，血浸透袖口。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灵，孩子依旧昏睡，脸色苍白，额间银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呼吸还算平稳。
慕容尘靠在一旁石柱上，短刃早已断裂，只剩半截握在手中。他喘着粗气，目光却死死盯着远方那片浮动的符文，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他忽然开口。
颜洛汐刚想问什么，忽然察觉到脚下地面的温度变了。
原本温润的晶岩，正一点点变得冰冷。
而且——
她的影子，歪了。
不是光线造成的倾斜，而是实实在在地，偏离了身体的角度。她不动，影子却在缓慢转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轩辕凌也发现了异常。他下意识将小灵往怀里搂得更紧，另一只手搭上颜洛汐肩膀，低声：“别轻举妄动。”
慕容尘慢慢直起身，把断刃横在胸前。
“这里的规则不一样。”他说，“我们进来的姿势，和落地的位置，对不上。”
颜洛汐心头一沉。
她记得自己是左脚先踏入的，可现在双脚印痕显示，竟是右脚在前。
这不是错觉。
是空间本身，在悄无声息地扭曲他们的存在。
她挣扎着站起来，左手扶住地面，试图感知能量流向。可神识刚探出，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回，脑中嗡鸣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能用灵识。”她提醒道，“会被反噬。”
话音未落，小灵忽然轻轻咳了一声。
三人同时看向他。
孩子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但就在这一瞬，他额间的银光忽然闪了一下，极其短暂，却让周围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远处那片古老建筑的轮廓，竟随着这一闪，同步亮起一道微弱的光纹。
像是回应。
又像是……唤醒。
颜洛汐怔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不是凭实力闯进来的。
而是被“允许”进来的。
护盾之所以破，不是因为他们够强，而是因为里面的东西，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她张了张嘴，想提醒其他人。
可就在这时，她的左手掌心，毫无征兆地渗出一滴血。
不是从伤口流的。
是从皮肤底下，慢慢浮出来的。
鲜红，滚烫，落在晶岩地上，竟没有晕开，而是凝成一颗珠子，微微颤动。
像在等待什么。
轩辕凌看见了，伸手想碰。
颜洛汐猛地缩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