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撞上那团突起的异物，发出一声闷响，像是击中了裹着皮革的铁块。徐昭被反震之力推得连退三步，左脚踩进湿泥，单膝跪地。他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握剑的手指节泛白。
颜洛汐早已在徐昭出击的瞬间将符纸贴于胸前。她感受到系统能量自丹田涌起，沿着经脉冲向心口，下一息，金光炸开，形成半圆屏障。黑雾凝成的锁链撞上光壁，发出刺啦声响，如沸水泼雪般消融了一截。
“举盾闭息！”她声音压得极低，却穿透风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盾手立刻向前合拢，火把集中插在前方地面，火焰因高温扭曲了空气。黑雾蔓延的速度果然减缓，被热气逼退数寸。
中间那名魔功高手喉部的凸起缓缓回落，皮肤重新变得蜡黄僵硬。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又抬眼望向颜洛汐，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无笑的表情。左右二人同时抬手，指尖插入颈侧皮肤，撕开一道裂口，暗紫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汇成细流，朝三人站立的位置回流。
颜洛汐盯着那液体流动的方向，忽然意识到——他们在结阵。
她迅速扫视四周地形。断崖边缘的地势倾斜，雨水长期冲刷形成天然沟壑，恰好构成一个残缺的五芒星形状。而他们此刻正站在星点交汇处。
这不是偶然的伏击地点。
“系统。”她在识海中呼唤，“还能启动心灵洞察吗？”
【能量不足，上次使用后未恢复。】
【建议省电模式，当前仅保留基础通讯功能。】
她咬牙，指甲掐进掌心。精神力尚未恢复，强行催动只会让她当场昏厥。可若不找出破绽，等对方完成仪式，后果不堪设想。
三名魔功高手再度开口吟诵。音节短促而密集，不像人类语言，倒似某种虫类振翅的频率。黑雾中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有的瞪着眼睛无声尖叫，有的嘴角咧到耳根，发出尖锐啸音。
两名义士抱头蹲下，手指抠进泥土，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另一人直接扑向火堆，被同伴死死抱住手腕才没把自己按进炭灰。
颜洛汐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在左手掌心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符袋上。她低声念咒，将残余灵力注入其中。片刻后，三道低阶净魂符飞出，分别贴在三名失控义士背后。
他们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但这点手段已耗尽她最后一丝应变之力。
就在她准备拼着昏迷的风险强行开启心灵洞察时，林梢传来一阵极轻的震动。
一片青叶从高处飘落，在触及地面之前，突然悬停半空。紧接着，一道身影自树冠跃下，落地无声，只带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气旋。
是那个失踪已久的少女。
她穿着南疆特有的靛蓝布裙，赤足踩在泥地上，脚踝缠着一圈银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双腕上刻满暗红色纹路，像是活物在皮下蠕动。她站定在颜洛汐身侧三步之外，并未多言，只是抬起双手，十指交错结印。
唇间吐出几个音节，轻柔如晚风拂过竹林。
掌心浮现出一只幽蓝色的蝶形印记，随即化作实体振翅而出。蝶翼展开不过寸许，飞行轨迹却留下淡淡光痕，如同划破夜幕的一线流星。
蝶影掠过之处，黑雾如遇烈阳，迅速蒸发。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扭曲面孔发出凄厉哀嚎，转瞬溃散。连地面流淌的紫液也开始冒泡收缩，蒸腾起带着焦味的白烟。
徐昭撑着剑柄站起身，目光紧锁少女背影。
三名魔功高手停止吟诵，彼此对视一眼，随即齐齐怒吼。黑雾翻滚凝聚，化作一只巨爪，带着腥风直扑少女头顶。
少女并未闪避。她右手一扬，掌心蝶蛊猛然分裂为九只小蝶，在空中交织成网状光幕。巨爪砸下，光幕剧烈震荡，发出金石相击之声。她身形晃了晃，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但她仍站着。
蝶网未碎。
“他们的功法……”她转向颜洛汐，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沾了‘蚀心蛊’的根。”
颜洛汐瞳孔微缩。
“我能压它三息。”
话音落下，她闭目凝神。九只小蝶围绕周身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合成一道环形光轮。光轮扩散开来，所及之处，黑雾核心竟出现短暂溃散，连那三名高手站立的位置也微微颤抖，仿佛脚下土地正在排斥他们。
颜洛汐抓住这刹那间隙，迅速观察敌情。她发现每当光轮逼近，中间那人的喉部就会剧烈起伏，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而左右两人每次呼吸，胸口都会浮现相同的符纹，位置、形状完全一致。
这不是修炼所致。
是被种下的标记。
“他们在共用同一个命源。”她低声判断，“一人受伤，其余也会受损。”
少女睁开眼，气息微乱：“三息已到。”
话音刚落，黑雾骤然回涌，重新包裹三人。巨爪残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咒语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
徐昭提剑上前半步，却被颜洛汐抬手拦住。
“别动。”她说，“他们在重新蓄力，节奏变了。”
少女退至她身侧，一手扶住树干稳住身体，另一只手仍维持着蝶蛊悬浮。她的脸色明显发白，额角渗出冷汗。
“你还能再压一次吗？”颜洛汐问。
少女摇头：“需要时间恢复。而且……这次我用了新法子，伤了本源。”
“哪种法子？”
“不该用的。”她垂眸，“但你们撑不了太久。”
颜洛汐看着她手腕上的纹路，那些原本静止的红线，此刻正缓慢游走，像有生命一般往心脏方向爬行。
远处，三名魔功高手的吟诵声陡然拔高。地面裂缝扩大，一股浓稠如血的液体喷涌而出，溅落在岩石上发出腐蚀的滋响。黑雾不再散逸，而是紧贴他们身体盘旋，形成三层护罩。
“他们要强行开启仪式。”少女忽然说，“不能再拖了。”
“怎么破？”
“斩断连接。”她指向三人脚下的血泉，“源头在那里。但谁靠近，就会被吞噬。”
颜洛汐握紧刀柄，指节发凉。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在识海中发声：
【检测到异常蛊术波动，符合‘逆命支线’激活条件。】
【是否接受临时任务：查明蛊术来源？奖励：恢复一次心灵洞察使用权。】
她没有犹豫。
“接受。”
下一瞬，一股暖流涌入识海，疲惫感稍稍缓解。
她看向少女：“告诉我，该怎么引他们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