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抵在骨甲缝隙中，发出金属刮擦的闷响。颜洛汐手腕一沉，将残剑往下压了半寸，守卫胸口那块最大的骨片终于裂开一道细纹。黑雾从裂缝里溢出，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迅速消融在空气中。
它退了半步。
不是因为痛，而是系统紊乱带来的本能反应。颜洛汐立刻抽剑后撤，脚跟蹬地，拉开三步距离。她喘了口气，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铁条在里面来回拉扯，但她没去管。
“它动不了的时候，就是我们能出手的时候。”她转头看向岩凹里的神秘少女，声音压得极低，“刚才那一击打乱了它的节奏，但它很快会恢复。下一次，不能只靠我一个人。”
神秘少女靠在石壁上，指尖还残留着一丝银光，脸色苍白如纸。她抬眼看向颜洛汐，点了点头：“我能再撑一次幻阵，但只能维持十息。”
“够了。”颜洛汐迅速扫视四周地形，目光落在两处突出的岩柱之间，“等它再次蓄力时，你把幻影布在左前方。我要它误判攻击方向。”
“你要诱它提前出招？”少女声音微颤。
“不止。”颜洛汐咬破舌尖，借着疼痛保持清醒，“我会冲上去逼它释放黑球，你们趁它能量回流的瞬间，砍它的左膝后侧。记住，是后侧——那里关节连接最弱，一旦受创会影响整条腿的发力。”
少女盯着她：“谁去？”
“我已经试过它的反应速度。”颜洛汐将残剑换到左手，右手摸向腰间最后一枚银针，“这次我主攻，你找两个人埋伏在岩缝两侧，等我喊‘现在’就动手。”
“可你刚才……”
“我没倒。”颜洛汐打断她，眼神冷硬，“只要它还没倒，我们就还有机会。”
远处，守卫的身体微微晃动，暗金铭文重新开始流转，像是电路一点点接通。它的尾鞭缓缓抬起，脊背上的黑雾再度汇聚，地面符文也陆续亮起蓝光，能量正沿着主脉向中心输送。
颜洛汐立刻抬手示意：“准备！”
她一步步向前挪动，脚步轻而稳，每一步都避开地上断裂的纹路。当守卫双臂张开、尾鞭扬至最高点时，她猛然提速，直冲而去。
黑雾翻涌，能量球在尖端凝聚。
就在那一瞬，她屈指一弹，银针射出，精准钉入主纹交汇前的一处节点。轻微的震颤顺着地面传开，符文光芒闪了一下，节奏出现微不可察的迟滞。
守卫的动作顿住了半拍。
颜洛汐没有停，借着这刹那的混乱，跃身而起，残剑横扫，直逼其面门。
低吼声响起，黑球脱尾而出，朝她迎面砸来。
她早有预判，在空中拧身侧翻，剑刃划过地面借力滑行，险险避过正面冲击。轰然巨响中，岩石炸裂，碎屑溅到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现在！”
话音未落，两侧岩缝中人影闪出，双刀齐落，狠狠斩向守卫左膝后方的骨甲连接处。
咔——
一声脆响。
那层厚重的甲壳终于出现裂痕，右腿猛地一软，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了一步。原本瞄准颜洛汐的第二波攻势也因此偏移，黑雾砸在空处，激起一圈尘浪。
“有效！”有人低呼。
颜洛汐立刻挥手：“后撤！结阵！”
三人迅速退回岩壁边缘，与神秘少女汇合。她靠在石棱后，胸口剧烈起伏，掌心全是冷汗，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它左腿受损，下一步移动一定会慢。”她快速分析，“接下来每一次攻击，它都需要更多时间调整重心。我们不用每次都硬拼，只要抓住充能结束、动作僵直的那一瞬干扰它就行。”
神秘少女闭了闭眼，指尖再次凝出微弱银光。她咬破手指，在地面画下三道短弧，蛊虫从袖中爬出，顺着纹路隐入地下。
片刻后，地面上浮现出三个模糊人影，呈扇形散开，脚步虚浮，却足以迷惑视线。
颜洛汐点头：“好。下一波，还是我引，你们等信号再动。”
守卫站在原地，右腿微微颤抖，暗金纹路忽明忽暗。它缓缓转动躯体，目光扫过三个幻影，尾鞭低垂，似乎在判断真伪。
颜洛汐屏住呼吸，慢慢从岩柱后探出身。
守卫察觉动静，尾鞭骤然扬起，黑雾再次上涌。
她不再犹豫，提剑冲出。
幻影同时移动，三道身影交错前行。守卫迟疑了一瞬，尾鞭转向左侧那个最清晰的影子。
就是此刻。
颜洛汐猛踩地面，身形暴起，残剑直刺其胸口旧伤。与此同时，她大喝：“杀左膝！”
两侧伏兵再度出击，刀锋带着风声劈下。
守卫仓促回防，尾鞭横扫，却被其中一个幻影吸引，偏离了真实方位。双刀狠狠砍进骨甲裂缝，深入寸许。
“轰！”
整条右腿彻底塌陷，守卫单膝跪地，地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黑球在尾尖未成形便溃散，魔气四溢。
众人齐声低呼。
颜洛汐没有停，落地瞬间旋身，剑柄撞向其头部侧面。一声闷响，守卫头颅偏转，裂缝中的幽光剧烈闪烁。
“它撑不住了！”有人喊。
“别恋战！”颜洛汐厉声下令，“全部后撤十步，靠岩壁列三角阵！它不会认输，接下来一定会拼命。”
众人迅速后退，依令布阵。她最后一个退回防线，背贴石壁，手中残剑斜指地面，剑身已布满裂纹，随时可能断裂。
守卫跪在地上，右腿扭曲变形，黑雾从各处裂缝中溢出。但它仍在动。
一只手撑地，缓缓抬起上身。暗金铭文疯狂跳动，像是程序强行重启。它的头颅一点点转正，裂缝中的光锁定了颜洛汐。
那种压迫感又回来了，比之前更沉重。
但她笑了。
“你看，”她低声对身边的神秘少女说，“它只会按固定的路子走。哪怕被打断，也要重新来一遍。这种东西，不怕狠，就怕乱。”
少女喘着气，勉强点头：“那你打算……”
“让它自己把自己拖垮。”颜洛汐握紧剑柄，目光如铁，“我们只需要一直变。”
守卫终于站了起来。
右腿拖在地上，行动迟缓，但它举起双臂，尾鞭再次扬起。黑雾虽不如先前浓烈，却更加凝实，隐隐带着嘶鸣般的震颤。
能量正在重新汇聚。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抬手做了个手势。
幻影再现，这一次，出现了五个。
她迈步走出阵型，残剑斜举，指向敌人。
“再来。”